在宫人说出来意之后,陈赟眼中划过一道暗色,此时他也匆忙起身,怕耽误太后,欲告辞,谁知太过着急,脚下一绊,竟是扭了脚。
太后落后一步,见状,嘱咐已经起身脸带急色的陈婉瑛道:“瑛丫头,你先照应你父亲出宫,晚一步再来吧。”言罢,便匆匆离去。
陈婉瑛欲唤宫人扶陈赟,陈赟却摆摆手,让宫人退去。陈婉瑛奇怪地看着陈赟,道:“父亲,您自己可以走么?”
陈赟示意陈婉瑛亲自扶自己,陈婉瑛虽奇怪,但还是上前一步扶起陈赟,便是这时,陈赟借着二人袖口相交之际,将手中药包放在陈婉瑛手中。
陈婉瑛心中一跳,面上却是担忧神色不变。陈赟低声道:“快些生个皇子。”
陈婉瑛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腕翻转,便将药包放在了袖袋中。亲自将陈赟扶至颐和宫外,陈婉瑛命宫人送陈赟出宫,自己则带着人赶往裕华殿。
陈婉瑛到达裕华殿时,里面正不断传出凄厉的惨叫声。陈婉瑛脸色都白了一分,生孩子,当真这般痛苦?
“臣妾参见太后、皇上、皇后。”陈婉瑛上前行礼,太后无心理会,齐烨则伸手扶了陈婉瑛起身,道:“不必多礼。”目光却是一直在那紧闭的房门之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皇后温和道:“妹妹也来了,天气冷,暖暖手吧。”说着,云岚将一个暖手壶递给陈婉瑛,陈婉瑛瞥了一眼并未接。皇后也不在意,让云岚收着。
陈婉瑛一直看着齐烨,见其神色担忧,自从自己来的时候,并未再多看自己一眼,而方才在颐和宫,皇上对她却是温柔充满柔情。只是因为沈思柔生产!陈婉瑛不由心生嫉妒,原本还有些迟疑,此刻已是下定了狠心。
一盆盆温热的清水被送进房内,又变作血水一盆盆送出,宫女们来来回回的忙碌,额上汗水不断。天色也开始渐渐暗沉,终于,在天未曾全黑之前,屋内的惨叫声停止了。随后,是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接生婆抱着一个婴儿出来,高兴道:“生了生了,生了个小皇子!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殿内宫人纷纷道喜。
齐烨与太后脸上都浮现出喜色,两人都迎了上去。齐烨先抱在怀中细细看着,那温柔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极为喜欢这个孩子。
太后参佛,平素神色都是慈祥的,而现在她看着孩子,神色更是柔和至极。皇后脸上都是喜欢的颜色,甚至忍不住抬手轻轻点了点孩子柔软的面颊。
陈婉瑛站在几步之外,眸色晦暗。
“啊——”里面忽然再次传出惨叫声,齐烨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孩子不是已经生出来吗?”
一个宫女匆匆忙忙跑出来,道:“娘娘肚子了还有一个孩子!”接生婆一惊,赶紧跑回去。
齐烨与太后也再次紧紧盯着房门——皇室多年无后,如今能够一次出生两个孩子,可是大好事!
陈婉瑛看着那孩子,眼神里带着不虞。她看着孩子在寒冷中越哭越小声,却因众人关注在屋内,没人发现。陈婉瑛微微垂眸,不打算开口提醒。
于是孩子从哇哇大哭,变成了小声抽噎,直至声音低弱。
却说屋内再次传出一声啼哭,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笑着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是位公主。龙凤双全,是吉兆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好!都赏!”齐烨大喜,大方赏赐。他抱着小皇子走到奶娘身边,道:“好生照顾。”
奶娘正欲接过齐烨手里的孩子,却发现孩子呼吸微弱,动作不由僵住。齐烨见奶娘迟迟没有接过小皇子,不由蹙眉,“怎么?”
奶娘战战兢兢道:“皇上,小皇子的呼吸......”
齐烨低头一看,大吼:“太医!太医呢!”
“皇上。”因为是第一次后妃生子,所以太医院里大半的太医都来了,此时都围了过来。齐烨抱着小皇子,急声道:“快给小皇子看看。”
陆嘉作为院首自然要第一个看,只是一看,他就摇了摇头,见状,齐烨心里一沉。随后,其他太医纷纷查看了一番,都摇了摇头。
太后在奶娘说话时就走到了旁边,此时揪着一颗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快说!”
陆嘉道:“回太后、皇上的话,小皇子体弱,微臣无能。”此话,便是判了小皇子死刑了。齐烨脸色瞬间有些灰败,他看向其他太医,皆是摇头。
原本喜悦的氛围瞬间消散,在场无人敢发出声响,唯有小公主“啊啊”的细小哭声在庭院里响着。
齐烨颓然道:“以长皇子之礼,厚葬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小婴孩是,将其放在奶娘怀中。
屋内,沈思柔问身边的曼儿,“我孩子呢?”
曼儿回答道:“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在外面,皇上抱着呢。”
沈思柔摇摇头,“我听不到孩子哭声,你让我看看孩子,让我看看孩子......”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你躺着好好休息。”齐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赶紧上前将人按回床上,“你才生产,身子虚,莫要乱动。”
沈思柔就眼巴巴地看着齐烨,问道:“皇上,臣妾的孩子呢?”
“在呢。”说着,便有奶娘上前,把怀中的小公主放在沈思柔身侧,沈思柔神情温柔地看着小公主,随后她看向齐烨,问道:“皇上,小皇子呢?”
齐烨便不说话了,沈思柔先前就已有不好预感,此时更是不安,连声追问,“皇上,小皇子呢?”
齐烨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他柔声道:“柔儿,小皇子生来体弱......”
“什么?!”沈思柔双眸猛然膛大,泪水不觉盈于双睫,未竟之语沈思柔已然懂得。
看着这样的沈思柔,齐烨一时间竟是找不出安慰话语,他只能将人揽在怀中,轻轻拍抚着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