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路上,途径梅苑,孟子妗看着一院开得极美的梅花,步子一转,溜了进去。被白雪铺满的地面随着孟子妗的行走留下一连串小巧的脚印,又在下一场雪落下之后将其掩埋。
孟子妗站在开得最艳的梅树下,踮起脚尖将自己心悦的那枝梅折下。随后,做贼似的往院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这才出了梅苑返回落霞阁。
艾儿看着孟子妗抱着一枝梅回来,心下微紧,立刻迎上前将孟子妗掩在自己身侧,以免被同住玉清宫的妃嫔看到,以此对孟子妗不利。
只是艾儿心中颇有些不解,前些日子她也曾见梅心喜,折了一枝梅回落霞阁,被孟子妗看见,却是紧张地让她立刻处理掉,唯恐有人会拿折梅之事刁难问责。
毕竟,齐烨喜爱梅花之事并非密事,梅苑乃是齐烨特意派人照料的,宫里人若是折梅,少不得会让一些有心人以此生事。
回到落霞阁内,孟子妗一边解下身上的斗篷,一边道:“将梅花插在花瓶里吧,放得显眼一些。”
闻言,艾儿眼里浮现一丝讶异,只觉今日的孟子妗似乎有些变化。只是很快这个想法便被艾儿否定。
事情还需说到玉清宫内住着的其他妃嫔。
玉清宫内分为东西两苑,两苑内各有两阁两殿。东苑司玉阁、灵馨阁、霜云殿、飞流殿,西苑落霞阁、清秋阁、锦丰殿、映雪殿。
玉清宫四阁四殿,只有东苑司玉阁、飞流殿内住有妃嫔,其余皆是空殿。司玉阁内住的是一个答应,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知道姓卫,而飞流殿,住的正是攀附瑛贵妃、与苏瑾嫣不对付的赵美人赵昕月。
西苑除了住在落霞阁的孟子妗,便是清秋阁的荣才人,家世一般,攀附于家世还不错,又面前能与瑛贵妃搭上话的赵昕月。
这样一来,导致的结果就是,荣才人会时不时去找孟子妗的麻烦。
今日,荣才人带着自己的宫女,又来了。
荣才人一直觉得攀附上了赵昕月,背后的靠山就是瑛贵妃了,所以在孟子妗面前向来是趾高气昂的,这次也不列外。
她仰着头,脸上是恶意的笑容,“哎哟,这些日子怎么不见瑾婕妤来找你呢?是不是看清了你就是个没用的,不要你了?”
孟子妗抿抿唇,低声道:“瑾婕妤只是忙。”
“忙?”荣才人不屑道:“瑾婕妤这些日子可是有皇上陪着呢,哼,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没见她分一点皇上的恩宠给你?”
“不是......”孟子妗想要否定,却好像找不到词语,只能涨红了一张脸,什么都说不出来。
荣才人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很是无趣。例行一日的嘲讽之后,荣才人带着宫女施施然的走了。当然,这例行一日的嘲讽是赵美人暗示的,荣才人理所当然认为这其实是瑛贵妃的意思,执行的不遗余力,只有在苏瑾嫣来的时候会收敛。
毕竟苏瑾嫣是婕妤,她还惹不起,即便背后有赵美人、瑛贵妃,也难保她们会为了她一个小小才人,直接明面上与苏瑾嫣这个皇帝宠妃硬杠。
待荣才人走后,孟子妗才呼出一口气。见孟子妗这个模样,艾儿心中觉得孟子妗变了的念头尽去,觉得她还是和一样——怯懦、胆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齐恒与孟子妗告别之后,回了朝华殿,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陈鹤云前去寻找刺杀陆纯熙的那个刺客的尸首。
陈鹤云心中虽不解,但还是照办。
陈鹤云临出去前,齐恒吩咐,让他秘密唤杨伟前来朝华殿。陈鹤云点头应下,身形一晃,出了朝华殿。
很快,接到陈鹤云传信,杨伟伪装了一番进入了朝华殿。
“六爷。”杨伟冲坐在书桌后的齐恒行礼,问道:“不知六爷秘密召唤卑职前来,有何要事?”
齐恒食指曲起轻轻叩击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他道:“姚陵一案虽然看似已经结束,但还缺少一个收尾......”
齐恒将自己后面的计划说出,点出杨伟需要的做的事情。听完齐恒的话,杨伟脸上有些迟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半晌他还是点了点头。
姚陵在狱中自杀,不管众臣到底如何想,大多人都是表面认同是畏罪自杀,暗地里却是怀疑姚陵不可能自杀。
有了怀疑,自然要验证,不少人打着关心的名头前去套杨伟的话。明里暗里,防不胜防,但奈何杨伟就是嘴巴紧,硬是什么都没说。
众臣心中恼怒,面上却是不显,坚持不懈的套话。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竟还真给他们套出了有用的消息——姚陵自杀当晚,他曾在牢房之外发现了外人掉落之物。
而当时在朝华殿,皇上与六爷争执,导致六爷被禁足,也是因为此物——皇上希望稳定近日朝中动荡的局面,加快结案。可六爷认为其中定有隐情,执意往下调查。
这消息一传出,陈赟就有些坐不住了。
陈府书房,陈赟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阴沉,语气带怒,“这就是你做的事?拖泥带水!”
陈峰元抿唇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怕引来父亲更大的怒火。只是他明明不曾多带配饰,怎么还会遗落东西——杨伟传出的消息,并未说明那外物是什么。陈家父子理所当然地认为,只有陈峰元去过天牢,自然是陈峰元遗落的。
陈赟虽生气儿子做事不利落,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忍心继续责备,沉思该如何解决此事。
见陈赟闭口,陈峰元松了口气,问道:“父亲,如今该如何做?”
如今姚陵之死已经起疑,即便皇上不愿查下去,但是若是六爷坚持,作为政敌的太傅一脉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么,皇上的决定可就不一定了。
陈赟抬头,以手化刀,从自己的脖颈处掠过。陈峰元立刻明白,点头。
陈赟放下手,冷声道:“此次做得干净利落些,莫要再留下痕迹。”
“是!”陈峰元点头,道:“儿子决不再辜负父亲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