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决定回冷宫了,天天睡着李晏的床,李晏天天睡书房,怎么也别扭。倒不是自己心疼他,再这么下去,连小林子他们都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受宠。
李晏在书房里,与慕和公主的画像日日相对,一往情深,还能给自己这个替身,几分好脸色,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的。
沈婉婉趁着深夜,便回了冷宫。这一次,李晏没有追来,而沈婉婉才到冷宫,就遇到了桑丛。沈婉婉开口便问道:“佩玉呢,睡了吗?”
几日不见,桑丛似乎变了个人,眉眼都舒展开来了。桑丛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说道:“娘娘,她确实睡下了。娘娘怎么回来了?”
看来,自己又回来得不是时候?沈婉婉快速地扫了桑丛一眼,说道:“最近你们可都好?”
不自觉地,沈婉婉的语气里,有了一丝盘诘的意味,桑丛更不好意思起来,连连点头,沈婉婉还没有见过他如此紧张,心中只觉得有趣,就想试试他。这些日子在昭明殿,她可是闷坏了。
沈婉婉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佩玉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着,她毕竟是陈国人,家也在陈国。咱们宫里不是有规定吗,宫女到了二十二岁,便可放出宫嫁人。虽然佩玉才十七岁,毕竟根不在这里,我倒想着,要不要早些放她回陈国,也算不辜负她与我从小到大的情谊。”
桑丛一听,脸色大变,却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了,“娘,娘娘,佩玉姑娘还小啊,不必着急吧,再说她既然到了虞国,又何必,再回陈国呢?”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确实还挺在理的,沈婉婉笑了起来,道:“桑丛,你为何如此关心佩玉?你是不是喜欢她?”
桑丛见沈婉婉如此直接,不禁垂下了头,沈婉婉觉得这小子太有趣了,一个暗卫统领,居然这么害羞,沈婉婉虽然拿那个反复无常的李晏无可奈何,可是逗弄桑丛,她还是绰绰有余的。虽然有些恶毒,但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沈婉婉正等着桑丛的回答,佩玉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散着头发,衣衫单薄,跪在沈婉婉面前,说道:“主子,是奴婢喜欢桑大哥,主子不要怪他!”
是了,沈婉婉这才想起来,这虞国是有宫规的,侍卫和宫女,是可以结合,但必须经由主人同意,或是主人安排,而不是自己私相授受。如果主子不知情,下人私会,是可以乱棒打死的。佩玉被吓成这样,不顾一切冲出来,想必也是知道的。
这下可不好玩了,沈婉婉只是无聊,想开个玩笑而已。佩玉却担惊受怕,沈婉婉连忙将佩玉拉起来,说道:“佩玉,不必担忧,本宫不会拿他怎样的。”
桑丛见佩玉没有穿外衣,赶紧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佩玉披上,眼里满是关怀,一边说道:“佩玉,你先进屋去,这外边冷。”
佩玉却只顾着给沈婉婉解释,说道:“娘娘,桑大哥是夜巡的侍卫,并不是有意闯入冷宫来的。”然后又提醒桑丛道:“桑大哥,以后你就不要总来冷宫了,只在外面巡查便好了。若有事,我们自会叫你,免得唐突了娘娘。”
这丫头,还真是心细,只是她不知道桑丛的那些秘密。桑丛频频点头,又催促着佩玉赶紧回屋,免得受冻。佩玉笑着答应,沈婉婉没有想到,冷宫里,居然还是谈情说爱的最佳之地。
沈婉婉也催促着佩玉快进去,又假意让桑丛快走。正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沈婉婉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扔出了一发暗器。
暗器扎在那人的胸口,只是略偏了。那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却遽然扑向佩玉。说是迟,那时快,桑丛将佩玉抱住怀中,那人手中的匕首,却刺中了桑丛的左臂,佩玉失声尖叫起来。
桑丛用力将刺客推倒在地,这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沈婉婉怒不可遏,上前狠狠踢了一脚,厉声问道:“何人派你来的?”
那人只是冷笑了一下,便断了气,沈婉婉也猜到,多半又是陈国那边派过来的。沈婉婉一日不死,有的人便一日不得安心。只怕以后要杀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沈婉婉见佩玉都哭了,桑丛却一直安慰她,说自己没事,自己可是侍卫啊,流点血怕什么?在值夜时受伤,上面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这月的银子,自然又会多一些。
佩玉听后更激动了,拍打着他,哭道:“我不要你挣那么多钱,我只要你平平顺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沈婉婉连忙进屋找药,佩玉扶着桑丛,自己倒快站不起来了,反是桑丛扶着她。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终于走进了进来,沈婉婉不由得感慨起来,自己今夜若是没有回来,还不知会怎样。唉,沈婉婉将药瓶递给佩玉,让她帮着桑丛上上药,自己到外面守着。
桑丛连忙说道:“不行啊,娘娘怎能在外面呢?外面太冷了。”
沈婉婉笑道:“那我去偏殿吧,你们快些上药,别耽搁了。”
沈婉婉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她听到佩玉温柔地说道:“桑大哥,你别怕疼啊,你要是怕疼的话,我会更怕的。”
唉,桑丛说道:“佩玉,我不怕疼,你要是怕看到伤口,我自己来就好。”
佩玉却固执地说道:“不,你是为我受的伤,而且你自己上药,也很不方便,还是我来吧。”两人好生客气。
沈婉婉觉得,自己好像回来的又不是时候。
过了好一阵子,桑丛才从里面出来,整张脸都红透了,沈婉婉提醒他以后务必多注意,这两日他暂且先歇着,把伤养好,自己会替他训练暗卫。
桑丛哪里肯,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佩玉姑娘说了,每日都要来这里,她替我上药。”
沈婉婉惊住了,笑着点点头,说道:“只是许多事情,佩玉不宜知道,你晓得吧?”
两人正说着话,佩玉慢慢地走了出来,脸也红到耳根子了。沈婉婉见他二人虽未再说话,却是难分难舍,想不到冷宫还可以催旺桃花,这里的风水,可能还是不错的。怪不得李晏训练暗卫,都要在冷宫附近呢。
若有朝一日,他们这对有情人成了眷属,李晏夺了兵权稳坐江山,冷宫就是真正的福地。现在看来,佩玉的事,有九成的希望,而李晏嘛——算了,不猜了,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