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璇梦提出的要求,李晏却并不支持。
李晏要她还是回戚山去,从前她要去戚山隐居,拜高人为师,现在又一个念头,就要回来。李晏并不希望,璇梦和朝臣家眷有太多的往来,这个沈婉婉倒是可以理解。所以,沈婉婉看着璇梦撒娇卖痴,却也并不开口。
李晏被璇梦缠得烦了,只得说道:“右相夫人性子喜静,你这般吵吵嚷嚷的,她必不喜欢,慕妃,你说是不是?”
沈婉婉愣了一下,这是引火烧身啊,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借故去了旁的宫殿,却听到身后璇梦的声音越来越高了,“晏哥,陛下,你若不许,那我自去求右相夫人。”
李晏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你爱去就去吧。你一向不是自诩医术天下无双嘛,怎的就拜服于一个连面也没有见过的人手下?璇梦,你的自信去哪里了?”
璇梦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很自信啊,我的医术也很高超,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一向不会固步自封,现在,比我更厉害的人终于出现了,我岂能错过?”
沈婉婉懒得理会这一对冤家。且看璇梦是不是真能说得动李晏了。
过了小半日,小林子气喘吁吁地来报,说是璇梦真去了右相府,还带了不少礼物,就在右相府里待着,不肯走了,非得拜林兮遥为师。那阵仗,简直是非收她不可了。璇梦还说了,李晏已经同意了,让林兮遥必须收下自己。
李晏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她这是假传圣旨,你既然知道了,还由着她胡作非为?不把她给押回来?”
小林子皱眉笑道:“可是陛下,璇梦姑娘,可是带着厚礼去的,怎么能叫胡作非为呢?璇梦姑娘和右相夫人相谈甚欢,可谓是一见如故了,奴才怕被璇梦姑娘打呀。”
李晏摇头道:“这丫头,行事太大胆,她回来以后,赶紧让她出宫,回戚山去好好待着。”
小林子更是为难了,说道:“不行啊陛下,这次璇梦姑娘进宫,可是来看望太后的,太后已经发话了,让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陛下若是让她走,岂不是打了太后的脸——”
李晏咬着牙笑道:“她还真是能耐了,行吧,你告诉右相夫人,不许收璇梦为徒。”
沈婉婉也纳闷了,其实璇梦拜林兮遥为师,精进自己的医术,这也是一件好事啊。本来林兮遥还打算,办一个女子医府,传业授道,一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多一个人,而且是精力充沛的璇梦,这应该是皆大欢喜啊。即使来日宫中有变,但若真要牵涉到璇梦,便是她躲进大山深处,也未必能逃脱。
真是爱之切啊,李晏看似无情拒绝,实则是怕璇梦受到半点伤害呢。沈婉婉只是不说,李晏转身又对沈婉婉说道:“慕妃,你一向和右相夫人交好,你可以跟右相夫人说说此事。她若想学医术,未必非要拜什么师,弄得人人皆知。有空去学便罢了。她闹这一出,只怕也扰了右相府清静。”
这倒是实话,她确实很聒噪。只是李晏倒想得美呢,又要学人家的东西,又不肯来往密切,当林兮遥是行善么?
沈婉婉气定神闲,说道:“此事臣妾不好说。”
“你——”李晏看沈婉婉并不站自己这边,反而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神里透出一丝戏谑的意味,李晏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拂袖而去。这阵子,他的脾气是见长了。沈婉婉看够了他的脸色,已经比较习惯了。住进昭明殿她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爱甩脸子的皇帝,反复无常,她必须让自己镇定,静观其变,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璇梦回来时,冲到沈婉婉面前,一把抓住沈婉婉,说道:“慕妃,你可得帮帮我啊,你和右相夫人关系很好是不是?替我说说话,我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沈婉婉瞪大了双眼,这昭明殿,以后可是住不得了,李晏成天阴晴不定,又来一个搅事精。沈婉婉说道:“你要本宫在谁面前说话?你也看到了,陛下可不会听本宫的。”
璇梦的笑里,带着讨好的意味,摇着沈婉婉的手,撒起娇来,也是够闹人心的,“好姐姐,两边都可以说说嘛,除了陛下,你还可以跟右相夫人也说说。”
沈婉婉实在招架不住了,告诉她自己无能为力,自己本应还在冷宫里的,现在只是暂时在昭明殿待几天,又如何跟右相夫人见面呢?
璇梦笑了起来,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沈婉婉见她的神色,忽然觉得不对。
果然,过了没两天,璇梦就带来了她所谓的好消息,林兮遥居然同意了!不要说李晏吃惊了,就是沈婉婉也感到了意外。沈婉婉第一次,主动找到璇梦,问她究竟如何打动了林兮遥,让她不顾李晏的旨意。璇梦却不再是个大嘴巴了,只是闭口不谈。
李晏下朝后,见璇梦又离开了,据说是开始正式拜师了。李晏连连叹息,小林子跟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正好沈婉婉出来,打算拾些梅花落蕊做香囊,李晏叫住了她,说道:“慕妃,你是不是帮璇梦求情了?”
什么,沈婉婉没有想到,他疑心到了自己头上,自己管不了璇梦,却找她的碴来了。
沈婉婉本想辩解,可看到那张冷峻的面容,她忽然改了主意,莞尔一笑,轻声道:“是臣妾做的,陛下莫怪。”
李晏顿时愣在了那里,小林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沈婉婉又笑了笑,便出了门,在檐下拾起落梅来。里面一时出奇的安静,沈婉婉才不理会呢,他爱怀疑,自己就直接认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小林子才说道:“陛下,这几日右相夫人都没有进宫,娘娘哪能求情呢?”
果然,还是有明白人。李晏嘴硬道:“朕会不知?你又知道了?不必你说。”
沈婉婉只顾拾落梅,连李晏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她也不抬头看他,他终于开了口,“对不起。”
她仍未抬头,只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