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出入昭明殿,总得带上小林子,便特意多拨了几个宫女,一刻不离地守着沈婉婉,只怕她又不听话。
沈婉婉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这真是监视起自己来了啊。
那四个宫女,贴身照顾沈婉婉,只差没有给她喂饭了,沈婉婉何时受过这等优待?她只说头昏,吃过饭便直接躺在床上,翻过身去,开始怀念起冷宫来。自己不在冷宫,也不知佩玉和桑丛进展得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太快了啊。沈婉婉又有些担忧起来。
因沈婉婉白日只管睡觉,李晏回来,她也仍在沉睡之中,怎么喊也喊不醒。而那四个宫女,倒是无事,就在一旁坐着,打盹的打盹,嬉笑的嬉笑。李晏见了,又摇了摇头,这么睡下去,也不是回事,很是危险。
可是等到夜深之时,沈婉婉便活过来了,精神焕发,换了夜行衣,就要出行。李晏从里面出来,冷冷地问道:“慕妃,白天睡得还好啊。”
沈婉婉没有想到,李晏这么晚了,还不肯入睡,原来是在等自己原形毕露呢。沈婉婉也不想再装了,转过身,咬牙说道:“陛下,你将臣妾关在这深宫里,不得见人,臣妾快闷坏了,白天不可以出去,晚上总可以吧。臣妾只是想透透气,臣妾可享不惯这样的清福。”
李晏听罢,说道:“既然你如此无聊,朕倒可以给你安排些事做。”
沈婉婉一听,瞬间后悔,说道:“不,臣妾并不无聊,陛下误会了。”
“朕看得出来,你确实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李晏一副关切且理解的样子,说道:“朕见京中女子,素喜诗词歌赋,或是歌舞,你是想要诗书呢,还是想要乐器,朕一定满足你。”
沈婉婉两眼幽怨地望着李晏,他这是要唱哪一出?沈婉婉防卫地笑道:“臣妾什么也不会,若陛下允许臣妾在殿中舞剑,臣妾可就不无聊了。”
李晏笑着看她,“你又撒谎了,朕知道你会弹琴,也会跳舞,你便是如此草草应付朕。”
沈婉婉说道:“陛下想看歌舞,自然宫中有最好的,只是臣妾想着,陛下书房里的那些地图,还有作战图,臣妾可否细看?”
李晏听后,大吃一惊,迅速走到沈婉婉身旁,眼神变得凛列,眉毛高高的,眼角也扬起,说道:“你竟私自动用朕的东西?”
这是要吃人么?像是动了他的逆鳞一般。沈婉婉说道:“不行就算了。臣妾不过是描了一两眼,陛下就那么摆在书案上,臣妾的眼睛又不瞎。”
李晏沉思片刻,说道:“那些都是本国最顶级的机密,慕妃,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婉婉还没有见过,李晏如此幽深的眼神,看不清他眼里都有什么,但她忽然感到气氛凝重起来。沈婉婉定了定神,说道:“这有什么呀,从前臣妾在陈国时,也看过不少作战图,都是陈年的东西,有什么机不机密的?陛下既如此在意,臣妾不提便罢。”
谁知李晏却笑道:“不,书房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翻阅,朕不相信,一个女子,即使看了这些打战的东西,还真能骑马打仗,这百余年来,虞国也没有这样的女人。”
好,很好,看不起女人,沈婉婉笑了,他会后悔的。
第二日,小林子就抱了一大撂东西来,沈婉婉正在书房里,小林子站在门口,讨好地笑道:“慕妃娘娘,陛下可真是宠爱你呢,这书房,陛下可不许旁人进入,只有你和颜大人,才能进去。陛下又命奴才找来了这些东西,说你太无聊了。若是不够,还有许多呢。”
原来是很多关于征战,用兵的书籍,那么多那么重,小林子累得牙都呲起来了,直说陛下对慕妃太特别。
是特别的呀,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什么浪花而已。
沈婉婉对着慕和公主的画像,翻看着兵书,看得兴致盎然,有时甚至还拍案叫好,笑声直传到外面。果然,有了事情可做,就不会再觉得哪里不对。
这日近午,沈婉婉正沉浸于书香之中,觉得身心愉悦,忽然小林子来报道:“娘娘,璇梦姑娘来了。”
沈婉婉顿觉头疼,那个聒噪的丫头,怎么又回来了?沈婉婉的心往下沉了一下,赶紧出去。果然,璇梦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慕妃娘娘,我来看你了!”听这声音,沈婉婉的心又再往下沉了一下。她清静的日子,又要生生的被打断了。
璇梦一脸是笑地跳进了沈婉婉的眼里,没等沈婉婉说话,她就笑开了,一把辫子在脑后甩来甩去,却直接握住了沈婉婉的手,然后说道:“果真好起来了,我这次回山里,给你带了极好的山珍,可以给你补身体,只是,我的医术,竟如此高深了?你不应好得这么快呀。”
沈婉婉笑道:“你有所不知,你确实是医术高明,不必怀疑自己。”
璇梦却仍不相信,说道:“你骗我,我是什么水平,自己还不晓得?说吧,谁又来给你医治过?”
璇梦身上,有一种穷追不舍的精神,沈婉婉还没有说出口,旁边的小安子已经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道:“是陛下另寻了良医,已经走了。”
这下璇梦可不依了,必要弄清那人是谁,来自何处。没一会儿,璇梦就在小安子的嘴里得知了,那人是右相夫人林兮遥,曾经被黄炎授予天下神医的名号。
璇梦听后,倒是呆了好一阵子。沈婉婉终于喘了口气,也不敢再看什么兵书了。璇梦要喝茶,而且是宫里最好的茶,小安子说坚决不可以煮茶。
璇梦哪里听得进去?立即逼着宫人取来春茶,一边煮茶,一边陷入了思索中。过了一会儿又问:“慕妃,你和右相夫人熟吗?”
沈婉婉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她动了什么心思。她却自己摇头道:“算了,你平时在深宫里,想必也不熟,不过是陛下的面子。既然陛下最宠爱你,我向你求件事吧。”
沈婉婉心里觉得好笑,她一向不是挺嚣张的嘛,怎么,这就求起自己来了?看她难得的诚恳的神色,沈婉婉倒是不好拒绝。
正在这时,李晏的身影却出现在了殿门口。一见两人正在煮茶,李晏立起剑眉,叹了一口气,径直走到沈婉婉面前,说道:“你又在找死了。”
真是不问青红皂白,沈婉婉瞪了他一眼。他更加嫌弃地看着沈婉婉,倒像没看到璇梦似的。璇梦笑得很灿烂,站起身来,拉住李晏的手臂摇来摇去,说道:“晏哥哥,梦儿求你一件事可好?”
李晏的表情也颇为意外,和沈婉婉对视了一眼。沈婉婉也不知所谓地笑笑。看来这个璇梦,同样也令李晏感到头疼,比起自己来,这个璇梦可是会折腾多了。活该呢,他就会折腾自己!
璇梦的语气,却是认真起来,“陛下,我想拜右相夫人为师。”
什么?李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沈婉婉也没有想到,她所谓的请求,竟然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倒是正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