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直到差不多傍晚,才带着佩玉回宫,一路上,佩玉还后怕不已,说过了这么久,还以为沈婉婉出事了。沈婉婉握着佩玉的手,让她放心,自己又不是头一天行走江湖了,不要怕东怕西的。
佩玉却又很快笑了起来,小声说道:“不过可真是刺激啊!我在包间里,心跳得厉害,但是我告诉自己,娘娘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我就又把心放回去了。”
这个丫头,倒是惯会说笑,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却还能开玩笑。沈婉婉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对佩玉说道:“佩玉,等以后,本宫会为你安排一个好去处。你要是想回陈国,或是想留在桂城,本宫都会帮你。”
佩玉连忙说道:“才不要呢,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沈婉婉最怕别人说这个,她自己都恨不得无牵无挂,不受任何人摆布,最好今日便脱离了苍云阁,也去了慕妃的身份,执剑走天涯。
佩玉满眼热忱地望着自己,自己感动得厉害,又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她说道:“
谢冬儿在床上卧了好几日,总算可以下床了。她立即来了向阳宫,对沈婉婉千恩万谢,沈婉婉笑道:“不过是一床被子罢了。何必客气。”
谢冬儿却说道:“姐姐每每救我于危难之中,此等情谊,实难相报。”
沈婉婉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你我皆是可怜之人,又何必见外呢?”
只是沈婉婉因为出手相助谢冬儿,确实又被黄苏媚记恨上了,黄苏媚派人传来话,说是沈婉婉请安的时候,穿了紫色的衣服,紫色是黄苏媚最不喜的颜色,又令黄苏媚心情郁郁了一整天,所以沈婉婉该被罚。
黄苏媚一声令下,沈婉婉又得抄写经书。
而且白日黄苏媚让沈婉婉进玉华宫伺候着,根本没时间抄书,只有晚上才能回去抄,黄苏媚又要沈婉婉在三日之类抄完,否则便是目中无人。
沈婉婉早就料到了,黄苏媚的肚子虽然越来越大了,但一点也不肯消停,沈婉婉既然替谢冬儿出了头,也只得受着。
沈婉婉到了傍晚,才能回向阳宫,速速地吃过饭,便开始抄写。如今黄苏媚也学聪明了,白日将佩玉和连晴等几个会识字写字的宫女支到别的地方去,安排了差使。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替沈婉婉抄经书了。
沈婉婉只得照着烛火,心里忍不住直骂娘,手上却是抄得飞快。如今的她,不仅文武双全,还对佛学也颇有心得了。一连抄了两个时辰,手都抄乏了,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沈婉婉抄着抄着,实在困乏极了,不由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没一会儿她醒过来了,努力地撑开眼皮,却见烛光下,佩玉和连晴正沙沙地在纸上抄着经书,十分地投入。
而沈婉婉自己,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她甚是感动,支撑着起来,佩玉见了忙说道:“娘娘,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快歇着吧。”
沈婉婉却笑道:“你们不也累了一天吗?本宫自己惹的是非,自然是要自己担的。”
主仆有说有笑,佩玉又在火炉上煮起茶来,一时间,茶香四溢,满室生香。沈婉婉又叫连晴折了梅花来,插在瓶子里,幽香染了寒意,更令人精神一振。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谢冬儿就过来了,送来了一撂有墨字的纸张。沈婉婉一看,这字迹居然和自己的像极了,她不由得吓一跳,又见谢冬儿双目浮肿,面色憔悴,便已猜中了。
沈婉婉拉着她的手,只觉冰冷冰冷的。沈婉婉将她拉到火炉旁,说道:“妹妹好生坐会儿,这么早,还没有吃早饭吧,我这里有新煮的燕窝粥,配了玉髓片,妹妹也一起吃。”
谢冬儿却拒绝了,说道:“妹妹先回去了,近日已连累了姐姐不少,姐姐莫怪便是了。”
沈婉婉却一把将她按住,不容质疑地说道:“本宫若是怕被连累,一开始便会躲得远远的,还差这一回么?妹妹不必为本宫担忧,本宫既然做了此事,便与旁人都无关,没有连累一说。”
谢冬儿这才坐下,和沈婉婉一起烤火,闲谈。沈婉婉又提到了萧娘做的醉糕,赞萧娘实在是心灵手巧,怪不得能被安国公相中。谢冬儿烤着炭火,身上暖和了些,脸上也有了气色,眼神中也有一些动容,却叹道,“萧娘才是苦命之人。”
谢冬儿没有再说了,沈婉婉也没有追问。佩玉和连晴已经摆好了饭食,两人移步至桌前,谢冬儿赞道:“姐姐的宫里有小厨房,倒真是方便。”
沈婉婉笑道:“以后你想吃什么,过来说一声,我叫他们做。其实我这小厨房,一开始是为煎药而设的,如今我身子渐渐好了,做饭的时候,倒比煎药的时候多多了。”
沈婉婉连抄了三夜经书,加上其他人相助,总算是将黄苏媚所要求的抄写完了。当沈婉婉带着佩玉,佩玉带着厚厚一撂经书,来到玉华宫时。
正好太后也在,太后见状,便询问道:“慕妃,你又抄经书了?”
太后问询时,坐在高处的黄苏媚便狠狠地瞪着沈婉婉,沈婉婉面带笑意,并不理会,对太后说道:“太后,臣妾近日无事,就在宫中抄经书,抄得多了,便想让皇后娘娘过目,给给建议。”
沈婉婉如此说,黄苏媚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假意笑道:“太后,慕妃是越发恭谨了,臣妾真是喜欢。”
太后笑笑地看了看她们,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终于把黄苏媚应付过去了,今夜沈婉婉可得好好被瞌睡。谁知她刚刚睡下,外面的人就进来通报,说是陛下来了。沈婉婉有气无力地嚷道:“本中歇了,叫他去吧。”
她一说完,只觉得眼皮沉沉,便不省人事了。
过了好一阵子,沈婉婉觉得有些异样,自己殿内似乎有人。她猛地一睁眼,却见果真如此,李晏正背对着她坐着,烤着炭火,一动也不动,沈婉婉没有想到,他居然不走了?莫非他有什么事?
沈婉婉轻轻下了床,走到他身后,他回过头来,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庞,沈婉婉说道:“陛下,有何贵干?你直接叫臣妾起来即可,为何坐在这里干等着,怪不得臣妾刚才做了个梦,梦里一直被追。”
李晏幽幽地开了口,说道:“你梦到朕了?”
“不,臣妾梦到了一只凶狠的老虎,”沈婉婉打了个呵欠,就在一旁坐下,她披散着头发,眉眼低垂,倒是比平时看起来温驯得多。
李晏不由得有些恍惚,眼神都迷离了起来,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说道:“桑丛跟朕报告,说你几日没有去训练暗卫了,也不知你是病了,还是犯懒,朕便过来瞧瞧。你若坚持不下来,吃不得苦,也不必勉强。”
原来是到这里逮自己了,沈婉婉无奈地笑道:“这事,你得问你家的皇后啊,臣妾已经接连三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了。陛下还来问罪,臣妾也是担不起。”
沈婉婉又说道:“放心,明晚我会去的,陛下,夜已深了,你是回去,还是在这里干坐着呢?”
李晏笑道:“难道朕就不配睡在床上?”
沈婉婉大吃一惊,连忙说道:“那臣妾睡地板吧。”说着,就往地上拿被子,李晏一把抓住了她,说道:“太冷了,朕与你睡一张床,挤着更暖和。”
沈婉婉犹豫起来,他那对长目,透出狡黠的笑意,一张脸在火光里,更是棱角分明,看他一眼,自己居然心跳得厉害。虽然他不行,但两个人同床,也是怪怪的。这时,李晏却蓦地站了起来,说道:“看把你吓得,此时你就如此胆怯了?”
沈婉婉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晏笑着走了出去,又被他占了便宜,沈婉婉心中恼怒,一时竟难以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