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炎一听说太后不好了,也亲自来探望,表示关怀。可是太后让人传来话,说不劳安国公费心,她好得很呢。
自古姑嫂少有关系好的,太后和长公主也是一样,曾经两人简直是剑拔弩张,不可同处一室。长公主当年受宠,又自恃有军功,在朝中可谓是无比风光,目中无人。而太后虽然出自世家大族,但不得先帝的心,反而还不及长公主过得自在。
如今先皇早就不在了,长公主虽然无人护着了,但还是张狂得很,还和黄炎走得如此近,太后身为太后,其亲人被青城郡主欺负了,还不得声张正义,也只觉得十分憋屈。而黄炎明显过于袒护长公主,太后怎能不气?
太后身上不好,李氏家族的人也进中来探望了。而李尚书为其女儿办了隆重的丧礼,哭声响彻尚书府,哀哀不绝,闻者无不惊心落泪。李尚书的妻子都哭得晕厥了过去。所有人都说,李千金死得太惨。
一时之间,京城人人自危。貌美的男儿生怕自己被青城郡主看上,一朝掳走。而女子更是怕飞来横祸,死于青城郡主的手下。而且李千金还是尚书之女,又是太后的亲戚,却都无处讨公道呢。
青城郡主也听闻了此事,却不为所动。她一直认为,是李千金自己不知道避让,非要和自己对着干。自己的马车撞到了她家的,她家的不也撞到了自己的嘛,怪只怪,那李千金自己短命罢了,与自己何干?如今总不能因为,谁家死了人,谁家为大吧!
因此青城郡主一点儿也不慌,甚至还和往日一样,到处闲逛,继续找寻月石溪。实在没有找到,又跑去看了看月石兰,把月石兰当作月石溪,看了几眼,却越看越不像,一股无名之火升起。月石兰本来还在为青城郡主看自己而感到惊喜,见青城郡主脸色越来越不对,好像对自己十分不满意。
青城郡主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对月石兰说道:“你这个脸,和你哥差得太远了。你这眼睛,你这鼻子,你这嘴,你这人,嗯,都不及你哥的十分之不,哦,不,是千分之一。”
不得不说,青城郡主还是挺会打击人的,除了当街撞人,死了人她不当回事,她那嘴也毒得很。月石兰的心如坠深渊,却还不得不勉强笑着,跟哭似的。青城郡主伸出手,勾了勾他脸上的轮廓,又不断地摇头,说确实是远远不如。
青城郡主胡说了一气,便转身离去,留下快要炸裂的月石兰。如今月石兰腿伤倒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被青城郡主一激,他的眼里流露出了更多的恨意来。月石兰咬牙说道:“郡主,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可比月石溪虽多了,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黄炎知道,自己行事也有失偏颇,只顾着讨好长公主了,已然得罪了太后。这两个女人,都不可小视。从前长公主一向占上风,自然不会给太后低头,而太后忍了长公主多年,如今先皇不在了,长公主在京城养老,虽然她在李子山,还算有些手下,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势力,但太后也不是吃素的。
太后的谢姓是大族,据说当年本可以夺得皇位的,但是让给了李晏的祖先。所以谢家人的地位不言而喻。到现在,谢氏一族在京中,也是首屈一指。太后虽然一向不得宠,但有这庞大的家族支撑着,皇帝纵使再不喜,也不得不立她为皇后。
这才过了几年清静日子,长公主一回来,连自己的盟友黄炎,都跟着偏向长公主了。太后在坤宁宫养病,其实并不是真的生病,只是气不过,不想见人。
黄炎自然心知肚明,又一次来到了坤宁宫,太后仍然不想见他。但黄炎也不肯走,就一直待在殿外,等了快一个时辰,太后也便软了心,让人传他进去。
黄炎见了太后,太后便屏退了众人。黄炎直直地跪在太后面前,称自己无能,不能为太后解忧,让太后责罚自己。
太后一见,位高权重的黄炎,如此真诚,心中也软了下来。黄炎再三解释,并不是自己不想为太后出头,只是长公主发话了,若是谁敢动青城郡主,她就跟谁拼命!黄炎也去了公主府,长公主的口风一点也没得松动。
太后闻言,沉思片刻,说道:“终归,你也是忌惮她的,却不怕哀家没脸面。”
黄炎连忙说道:“太后请放心,李千金的丧事办得很是风光。那青城郡主也是不知道,对面来的是尚书家的千金,所以一头撞上去了。太后你也息怒,青城郡主这一向为了寻一个灵奇楼的大公子,已然走火入魔,做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依老臣看,她越是这样,长公主越是不省心。太后你仁厚,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太后冷笑道:“你说得这般好听,却还是都在为旁人说话。以后但凡有事,你也会都向着她,哀家算什么?”
黄炎信誓旦旦地说道:“太后请放心。从前你我在彼此最难的时候,互相扶持,这个老臣至死也不敢忘的。今日之事,是老臣让太后受委屈了,愿意领受任何责罚。”
太后见黄炎如此低声下气,哪里还真气得起来?太后脸上不觉已有了笑意,却又说道:“如今她手上,也没有真正的兵权了,李子山的那点兵,也未必真心效忠于她。而我谢氏大族,却越来越兴旺,安国公是聪明人,对不?”
太后假装无意地提醒着,黄炎笑得一脸灿烂,说道:“太后言之有理。臣牢牢记着。”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黄炎起身,亲自给太后倒茶,又殷勤地递到太后嘴边,说道:“老臣愿意一生一世,皆为太后效劳。”
太后接过茶盏,一丝笑意浮起。安国公也笑了,总算安慰了太后。看来此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