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听闻,璇梦去看视了青城郡主以后,青城郡主果然有了起色。长公主十分开心,还特地打赏了璇梦,赞璇梦未来可期。
但医得了病,医不了心。青城郡主人虽然大好,可是脾气更臭了。
只因到处寻不着月石溪,而府中的那几个被她抢来的美男子,也是成天哭丧着脸,要死不活的。青城郡主见了便烦,但将他们一人打二十板子,统统赶出去了。
但是青城郡主仍然没有消气,吃饭时砸碗,见人时便破口大骂。这才好了一些,便闹着要出去散心。下面的人哪里拦得住,待要请示长公主,谁知前脚才出门,青城郡主便驾着马车,带着亲信,风风火火出行了。
青城郡主驾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完全不顾满街的行人。吓得路人远远地便避开,生怕成了冤死的鬼。青城郡主这才觉得爽快,却将鞭子扬得更高了,一下一下抽打在马身上,那马儿吃痛,跑起来跟飞似的,青城郡主在车上哈哈大笑,视街上的人为草芥。
谁知偏有不肯相让者,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同样装饰得十分华丽,连辔头都是金的,彩绘的马车,四角垂着流苏,一看也是不简单的人家。青城郡主见对方不让,更是来气,一边大骂,一边直直地冲上去。果然两匹马车就撞在了一起,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了。
青城郡主倒是没什么事,她从小在边关长大,肉皮子紧实,跌打摔绊都不是什么问题。但对面却发出凄厉的叫声来,原来马车里坐着的,是朝中尚书的千金,姓李,她从马车里摔了出来,重重地跌落于地面,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双方就理论起来。青城郡主不以为然,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处,质问对方道:“你们冲撞了本郡主,还歪着嘴叫唤!是你们自己不懂得避让的,可怪不得本郡主,本郡主若是有任何差池,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对方吃了哑巴亏,只得先忍下来。青城郡主扬长而去,更是无所忌惮。
谁知那李千金回去以后,竟突然吐血,一口气没上来,当时便断气了。等大夫请来时,人都凉了。太后也听闻了此事,不由得震怒。
原来太后亦姓李,出自当地大族李姓。这个李千金,还是她的侄孙女。这下可好,出来一趟,就碰到了阎王爷收命。
李尚书痛不欲生,一边料理女儿的后事,一边进宫找太后,老泪纵横,说自己有三个儿子,平生最爱女儿,好容易才得了一个,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谁知竟然惨遭不则,叫他如何活呢!
太后安慰了李尚书好一阵子,又答应要给他一个交代。李尚书才哭哭啼啼地离开了。
论理,当街把人给撞了,还致人死亡,这可是相当大的罪过,应当以命相抵,根本没什么可查的,可是对方是青城郡主,可就很棘手了!
以长公主的个性,是一定会护短的,要不然她两个女儿,也不会被养成这个死样子。太后觉得为难,但还是叫来了大理寺卿,让其料理此案。可是大理寺卿正好就病了,病得还挺严重,都下不来床了。太后又让廷尉张大人办理,谁知张大人说这几日安国公催他办另外两宗案子,实在没有时间分出来了。
太后心中有数,众人可都忌惮着长公主呢,谁敢查她女儿?长公主当年,在虞国与赵国交界处李子山镇守,手握兵权,深得先帝信赖。后来虽然回了京,但现在李子山的统帅常乐,便是她的亲信。虽然势力不及往日,但手里也至少有两三万兵。
而且长公主和黄炎也来往密切,至于太后,也和黄炎十分交好。
这就成了个难题了,长公主和太后,都不是一般的人物,谁敢接手这个案子?虽然案件十分明了,可谁敢说一句公道话呢?
但青城郡主当街撞了太后的近亲,并且致其死亡,而太后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是太便宜这些人了,也显得自己那么大的家族,都成了好欺负的了?太后自然是不能生生咽下这口气的。
黄炎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黄炎觉得,此事确实是青城郡主有错在先,当街撞了人,事后也没有一句道歉的话,这样可不行。黄炎便亲自到了长公主府,备上厚礼,可谁知长公主居然不肯见黄炎。
黄炎也不气恼,就在府外苦苦候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门才又打开了,长公主从里面走出来,有些埋怨似地说道:“安国公,我可受不起啊。”
黄炎此时面带笑意,无比真诚地说道:“你是长公主,是老夫心中,这世上最厉害的女人,你自然受得起。”
黄炎将长公主好一番吹捧,她虽然面色仍是严肃,眼底却有遮藏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细纹微微舒展开来,却自带威色。连头上华丽的饰物,也是冰冷的。
长公主看着黄炎,直接说道:“我是知道的,你必然是来替太后打抱不平的。只是,青城就算有错,也是无心之失,谁叫她不会闪开的呢?是她自己蠢而己!”
黄炎也不恼,笑呵呵地说:“我哪里为太后打抱不平呢?我只是听说,青城郡主最近体虚火重,也休息不好,所以带了些东西,就请公主转变吧。”
长公主说道:“有心了,进府慢慢说。”
就这样,黄炎终于进了长公主府,两人边走边聊,长公主感慨道:“安国公,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才不过十六岁,一晃,我们都老了。”
黄炎笑道:“公主才没有老,至少在老夫心中,公主永远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
长公主终于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两人原是故人,聊起从前的事,就说了个没完没了。
而太后也很快听闻了此事,忽然说身上不舒服,连晚饭也没有吃,连夜叫御医来看,众人都说,太后是被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