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虽然不屑于为一枝梅拿什么册子,可她还是很想去重铭楼,她要了解当年的真相。然而她偷偷看了,那颜辰经常趁暗夜出没于这一带,如果再遇到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颜辰居然没有告发自己,反而帮着自己逃离现场,这让沈婉婉百思不得其解。她一度以为,是颜辰认出了自己,但想想不可能,若真认出自己来,没必要藏着掖着,其实沈婉婉的面容,已和儿时有了较大的变化。
沈婉婉不觉得颜辰那么聪明,自己也是蒙了面纱的,颜辰也不应该仅凭声音,就认出自己来。想到这里,她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重铭楼是一定要去的,趁着自己还在冷宫里,才方便下手。若哪一天自己被接回了向阳宫,再出手更加困难了。而且现在一枝梅也受伤了,那个嚣张的玫瑰近来也断不会再来寻事。
下弦月将坠,暗夜沉沉,外面一丝风也没有,佩玉每夜都睡得极香甜。沈婉婉却是白天有气无力,不是卧就是躺,夜里干起了从前的生计。
沈婉婉身上的首饰,也因贿赂那送饭的小太监,都被收刮得差不多了。沈婉婉想,若再不出去,只怕就真要饿死在这里了。虽然有那戴着面具的侍卫偷偷送吃食,但是他现在受伤了,也不知伤势如何。一想到这里,沈婉婉就更加气愤了。
沈婉婉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来到重铭楼。重铭楼还未完全修缮好,不过也大差不差了。沈婉婉刚跃入楼阁内,她小心地划亮了手中的火石,借着微光,艰难地在一排排架子上寻找,有如大海捞针一般,实在是令人沮丧。沈婉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倏地,寂寂的楼阁有了动静,把沈婉婉惊得差点跳起来。似乎是有人向楼阁内扔了铜质钱币之类的东西,木质的地板,被砸得哐当哐当响个不住。
沈婉婉回头看时,那些铜币还在地面可着劲儿地蹦跶呢。很快,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的惊叫,“快,这一次,一定要抓住刺客!”
沈婉婉连忙一跃而起,站在屋顶上,纵身一跳,向重铭楼一侧开始逃跑。后面追她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密。
沈婉婉心想,这下可糟了。也不知是何人,老是坏她的好事。她现在更加怀疑一枝梅,因为这两次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但她没时间多想,只能拼命逃掉。
然而很快,一个人影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朦胧的月色下,沈婉婉二话不说,取出袖中暗器,对着那人就是一发。来者却是稳稳地接住了,还拔出腰间佩剑,对沈婉婉步步紧逼。沈婉婉一边后退,一边思索着如何制敌。
那人冷笑道:“乖乖就范吧。你逃不掉的。”
声音居然无比熟悉,是颜辰!沈婉婉更吃惊了,他的功夫,居然如此高深,不在自己之下!他平时不是只会蛊惑君心,和李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
沈婉婉迟疑了半刻,夜风却拂过,吹落了她的面纱,月光之下,她面如白玉,眸子清冷,嘴唇紧闭,微微有些慌乱,她见颜辰居然比自己更加无措,整个人都惊呆了,沈婉婉也来不及多想,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继续跑。
然而后面的追赶,却并没有结束,不觉间,沈婉婉竟已跑到了昭明殿。她把心一横,直接冲进了偏殿,屋里昏暗不辨,沈婉婉大概看出来了,这是李晏的寝宫。这个时候,大约李晏正在神游幻境。沈婉婉直接钻进了床底,静听外面的动静。
很快,颜辰在外面喊道:“陛下,陛下您安睡了吗?”
守夜的宫人好像睡得很死,居然没有任何回应。沈婉婉不禁心生好奇,照理说,就算李晏睡得沉,那些值夜的宫人,也不该不发一声啊。
沈婉婉手中握着暗器,向外面窥望着,又仔细听床上的动静,居然什么也听不出来。她真怕下一刻,那些侍卫就会闯进来,到时候,只有大开杀戒了。
门外颜辰却对着其他人说道:“想必贼人并未进入昭明殿,不如再去旁的地方找找。”
其中一个侍卫却信誓旦旦地说道:“可小的明明看到了人影——”
正在这时,李晏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在床上,而是在门外,他颇为不解,带着责备的语气,对颜辰说道:“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都给我回去。”
颜辰便上报重铭楼又现贼人,而且很有可能藏身于昭明殿。听罢,李晏不屑地笑道:“哪有什么贼人,颜辰,你带他们,再到别处寻寻。”
颜辰果然便带着众侍卫离开了。李晏推门而入,沈婉婉在床下屏住呼吸,心想这皇帝果然没脑子,能活到现在也算他命大。沈婉婉趴在床底下,全神惯注,留意着李晏的一举一动。
谁知李晏点了烛火,沈婉婉更想不通了。这人难道不睡觉,还要做什么呢?他这样,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逃走呢,真是可恶。
只见李晏自顾自脱下了外衣,然后是里衣,沈婉婉脸上忽然发烫,都不敢再看下去了。李晏脱掉了里衣,裸着上身,挺拔健硕,真是好身材!沈婉婉收回了视线,心跳加速,却又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才看见,他的左肩,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李晏又取出一瓶药物,用右手蘸了药粉,自己往伤口上涂抹着。沈婉婉望着他修长健硕的后背,心底有如潮水泛滥,连忙收回了视线。
这时,窗外又响了起颜辰的声音,“陛下,贼人已经找到了,陛下可以安心了。对了,陛下若是失眠,臣可以进来相伴。”
沈婉婉心想颜辰还真是阴魂不散,只是他说的抓到了贼人,究竟是抓到了谁?李晏淡淡地说道:“不必了,我即刻就要安寝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婉婉都吃了一惊,怎么就这样把人打发了?沈婉婉心里暗说,你快点睡啊,老娘的腰都要断了!
终于,半个时辰以后,李晏歇了烛火,上了床,不一会儿,响起了均匀的喘息声,沈婉婉从床底爬出来,头都有些昏了。她出去的时候,才留意到那些宫人,都在阶下睡得死死的,真不像话啊。这昭明殿也真是,随便一个人都能闯进来,她又开始为李晏的安危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