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是劝不了李晏,李晏虽然也知道颜辰是什么货色,却也完全没有,让颜辰消停的意思。
沈婉婉心里只觉得郁闷不已,听说颜辰前脚刚回来,后脚谢春萍的请罪书就到了京城,谢春萍在信书里忏悔不已,说自己犯了错,不该因为怀疑颜辰私自挪动军饷,就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先将人扣押了。现在此事已经查明,与颜辰并无干系,还希望颜辰早日回月关,他好当面赔罪。
沈婉婉也无暇顾及此事了。但天天在冷宫里,又觉得无趣。桑丛每天能给她带回一些新闻。最离奇的是,颜辰身边的杜衡,一点儿也听不得别人说颜辰的不是。
昨日颜辰逛街,有人认出了他,便当面嘲笑他,说他无用,陛下那么偏袒他,他也只是一个废物,成不了气候。这样的人,被派到月关,只会是拖累,不要把月关城都弄丢了。
颜辰听着对方的讥笑,并不以为然,反而笑嘻嘻的,跟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倒是杜衡脸色变了,青一阵白一阵,好像受了莫大的屈辱。
待颜辰走远了,杜衡却又折身回来,找到先前嘲笑颜辰的那几个公子哥儿,不由分说,一人赏了一记耳光,打得他们分不清东西南北。那些人登时大怒,要找杜衡算账,杜衡却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人群里。
此事传开了,那几个公子哥,家里也有做官的,才如此信口雌黄,不分场合。他们欲要找李晏评理,还特地上了奏折,只是李晏听说以后,反而笑了起来,说道:“他们几个人,却打不过别人一个人?还好意思写进奏折里,要朕来评理,他们自己觉得,自己配做男儿吗!”
众臣一听,也都笑了,说陛下骂得极好,不能自保的人,活该如此。只是颜辰招摇过市,只怕影响不好。
李晏好容易召回颜辰来,两人自然难分难舍,颜辰几乎每日必进宫,两人没日没夜地混在一起。连佩玉都悄悄地问沈婉婉,“主子,陛下如此偏宠颜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呢?”
看着佩玉那张纯白无辜,却又满是疑惑的脸,沈婉婉不由得伸出手拍她,“瞎寻思什么呢!佩玉,别人的事,少操心,陛下和颜辰,是多年的情分,自然非旁人可比。”
佩玉又小声嘀咕道:“可是他们夜里还睡在一起呢。”
沈婉婉哑然失笑,佩玉真是个大姑娘了,什么话都敢对自己说了。沈婉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据桑丛的汇报,杜衡对颜辰,可真是太有心了。颜辰一向受家族排挤,这次从月关回来,府上的几棵百年历史的木樨树,就被族人偷偷卖掉了。
颜辰才提了一嘴,杜衡却已经查明了整件事,不仅去找卖树的族人放话,还将买家都找到了,要求物归原处,若有丝毫闪失,便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族人都骂颜辰,杜衡却挡在前面,要拉着那人进宫告御状,让皇帝评评理,究竟是谁的错儿。那人嘴犟,说皇帝必然偏向颜辰,杜衡也不甘示弱,又说要找安国公评理,虽然只是几棵老树,却有百年之久,是颜府几代的传承,也是吉祥的象征,主管着一府风水。那人私挖私卖,不仅是树,说不定连府中其它的东西,也都觊觎着。
颜辰本来只是心平气和地让那堂叔把树还回来,重新栽种上,堂婶却又哭又骂,说颜辰斤斤计较,几棵树也值得如此大闹。杜衡腾地抽出腰间长剑,不容质疑地说道:“就计较了,如何!”
那几棵木樨树,重回了府上。只是颜辰的名声,更加臭了。他不仅是个浪荡子,如今身边还跟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随从,众人提到他,只是不停地叹息,觉得他在月关这段时间,更沾染了诸多不良习气,终是毁了。
沈婉婉听着,觉得非常有意思。杜衡对颜辰的心意,是明明白白的,一丝假也没有。连沈婉婉都要被感动了,她忽然生出主意,趁今夜月色大好,不如出去看看。她便向桑丛打听,颜辰是回府住了,还是住在客栈里?
得知颜辰回府上住着。沈婉婉便跟桑丛说,自己有点事,要出去。
桑丛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一板一眼地问道:“娘娘,你有什么事情,属下可以代办的,不必娘娘亲自跑这一趟。”
沈婉婉笑着说:“今夜我没有点佩玉的睡穴,暗卫们的训练,不过和往日一样,也不必时时盯着,你得了闲儿,也自己歇歇。”
沈婉婉说罢,便纵身上了屋顶,在皇宫里飞檐走壁,没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来到了宫外的颜府。
沈婉婉见颜府的院子里,荡漾着微光,东边的屋子,更是灯火通明,看来,颜辰还没有入睡。自己忙忙地跑出来,却是为了什么呢?是和颜辰叙旧,还是看他究竟是怎样的状态?沈婉婉一时,倒有些踯躅起来了。
沈婉婉蹲在颜府的屋顶,颜府十分冷清,院子里积雪也没怎么打扫,窗户上映出颜辰的身影。而窗外,杜衡如松柏一般屹立,纹风不动。自己若下去,与颜辰相见,只怕杜衡会歇斯底里起来。
沈婉婉还是比较了解这个醋精的,自己哪一次接近颜辰,她不是如临大敌?可是她倒告诉颜辰,自己是女子的事实啊,也不知颜辰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居然就真当他是兄弟。沈婉婉又着急起来。
因为是在颜府,沈婉婉也没有怎么警备,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不料忽然脚下一滑,她也来不及煞住脚,整个人便直直地掉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很快,杜衡就赶过来了,拿着剑指着雪地里狼狈不堪的沈婉婉,厉声道:“你是何人?!”
颜辰听到动静,也往这边过来了,边走边问,“杜衡,你看你,一定是白日得罪的人太多,上门寻仇来了。”
沈婉婉连忙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罩,尴尬地笑道:“好久不见。”
杜衡傻眼看着,都忘记了要收回宝剑,颜辰刚过来,一见沈婉婉那张在月色里越发洁白的脸,吓得险些跳起来,忙按住杜衡,叫道:“快,快收剑,莫伤着,莫伤着慕妃了!”
杜衡的脸色更难看了,颜辰居然弯腰,准备亲自去扶沈婉婉。杜衡连忙抢先一步,将沈婉婉搀扶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娘娘,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还以为府里进刺客了呢。”
颜辰却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好久不见了!”
杜衡夹在他们之间,好像僵化了一般,连笑都不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