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的出现,令杜衡十分不爽,而且有些害怕,可是在颜辰面前,却什么也不敢说。颜辰还要请沈婉婉进屋小坐,还让杜衡在门外守着,杜衡也只得照做。
一进屋,沈婉婉只是问了颜辰一些问题,完全没有任何的个人情感。沈婉婉劝颜辰不要再出去了,就留在京城,把心收一收,赶紧娶妻生子,不要拿自己的命去犯险了,他可是颜府唯一的希望啊。
但颜辰根本不在意,他说自己是个有想法的人,若像别的纨绔子弟一样,只会混吃等死,那这样的人生,也就毫无意义。他反过来,却又劝沈婉婉,一定要小心,听说陈国的形势越发不利了,要是有人叫她回陈国,可一定不要回去啊。
沈婉婉也很感激,他对自己的关怀。只是沈婉婉完全也不在意此事。他们闲聊了一阵,终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外面的月色大好,颜辰忽然笑道:“娘娘,这么好的月色,我们却在屋子里,为没有到来的事而忧心,这岂不是很不划算?臣想出门赏月了,娘娘,臣记得娘娘的关心,多谢了。”
白白浪费了口舌。沈婉婉摇头笑了笑,不过,这月色确实很不错,沈婉婉也该回去了,他二人自去赏月。沈婉婉再不走,杜衡心里的醋,都要漫出来了。
沈婉婉虽然没有劝动颜辰,可是她又得了一个新的消息。原来颜辰回了月关后,却继续派人调查顾二爷,才知道顾二爷还有一个名字,叫作顾九月!所以,他和萧娘的私情,却是真的了。萧娘生前,念念不忘的人是他,而他回到灵奇楼后,也一直沉寂,很少出门,好像心情不佳。
沈婉婉早就猜到了,也就没什么意外的。只是顾二爷也算堂堂的英雄人物,是灵奇楼的二把手,谁知竟在最后一刻,才知道萧娘就是自己从前的恋人寒玉,然而彼此一直不得相认,直到阴阳相隔!
沈婉婉唏嘘不已,只是再怎么深爱,又能如何呢?顾二爷和黄炎走得那么近,灵奇楼不仅和梁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黄炎也是来往密切,萧娘的死,不过是往大海里投入了一颗石子,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沈婉婉踏着月色,和颜辰告别。颜辰执意要送她回去,沈婉婉笑道:“你怎的就这般婆婆妈妈起来?你的功夫,不在本宫之上,若真有刺客行凶,是你保护本宫,还是本宫保护你呢?依本宫来看,你还是早些歇息,趁这几日,在京城里休养着,等到了月关,可别再和谢城主硬碰硬了。记住,命最重要。”
沈婉婉的话,得到了杜衡的认可,她频频点头,眼里终于露出几分欣赏。这时的她,倒还蛮可爱的。其实沈婉婉真想告诉她,放松些吧,我对这小子,才没有兴趣呢,我看过他穿开裆裤的样子,他流着鼻涕,和别的小子打架撕嘴的样子,还有他满地打滚,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太多了,一时间都说不清了。等有朝一日,可以公开彼此的身份,沈婉婉一定会告诉杜衡,颜辰的本来面目,但情人眼里出西施,杜衡一定会更加爱他的。
沈婉婉不要颜辰送自己,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杜衡吧。其实她只是有几句话,要跟杜衡说。杜衡爽快答应,两个女人在月光下树影里走着,跟幽灵似的,各怀心思。
沈婉婉先藏不住话,笑道:“你待颜辰,可真是好,这次为了救他,吃了不少苦头吧?”
杜衡仍旧一副冷淡的样子,好像生怕沈婉婉有不轨之心,时时提防着。杜衡说道:“他曾经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必当涌泉相报。”
沈婉婉笑笑,“怎么个涌泉相报法?是做牛做马,还是以身相许?”
“你,”杜衡又羞又有些恼怒,嗔道:“娘娘,请莫要胡乱开玩笑,娘娘需自重!”
沈婉婉笑着,点头道:“好了,本宫开玩笑的,本宫也只是觉得,陛下和颜辰特别投缘,想向颜辰讨教讨教,如何和陛下相处。他们之间能聊得太多了,本宫要想和陛下关系更进一步,自然要想尽办法。”
杜衡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说道:“娘娘,陛下对颜大人的心思,我等不好胡乱猜测,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娘娘既然已经进了冷宫,想必陛下对娘娘也颇有微词,娘娘要想真的挽回陛下的心意,更不能有丝毫差池了。”
沈婉婉心想,这小嘴,说得也有些道理。沈婉婉见杜衡对自己颇有成见,自己不顾体面,深夜见颜辰,这让杜衡无法相信,自己是毫无私心。也罢了,沈婉婉让杜衡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回宫就好了。今夜月色大好,既然颜辰睡不着,杜衡正好可以陪着他赏月。沈婉婉还告诉她,不要冷冰冰的,多笑一笑,颜辰会喜欢的。
杜衡听到此话,顿时脸都红透了,转身便走。沈婉婉望着杜衡飞快离开的背影,笑得眼睛里都溢出了月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准备离开。
谁知头顶树梢传来响动,沈婉婉的好心情顿时散开了,她抬头只一眼,一个黑影便稳稳地落在自己面前,一个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比她高出一个头,手里提着剑,闪着寒光,杀气重重地扑来。
沈婉婉冷笑道:“你是何人,居然敢跟踪我?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藏头藏尾的,算什么好汉!”
那人声音低沉,说道:“你不是什么弱女子,你是天下第一女杀手蔷薇!”
哇哦,居然把自己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沈婉婉差点跳脚,他是谁,接了谁的委派,自己虽是苍云阁的一流杀手,但从来也没有得到过,天下第一杀手的美誉啊。此人说话间,一股极大的怨气,看来,他好像不只是为了钱而来的了。
沈婉婉笑了笑,说道:“上次在巷子里那个,也是你吧?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却要破杀戒了。上一次,让你跑得快,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天下第一杀手的厉害!”既然他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杀手,那就是吧,自己也不必客气了!
那人也不犹豫,立即执起手中的剑,就向沈婉婉砍来。沈婉婉叫道:“不行,我没有武器,你却有剑在手,你这不是占我的便宜么?你且把剑放下,我们好好比试比试,你若赢了我,我任你处置,我若胜了你,你却自回去,向你主子复命,以后派个中用些的来!”
那人一听,居然爽快地答应了,点头赞道:“你说的也是在理。”
说罢,那人便将手中的剑丢在一旁。沈婉婉没有客气,先就冲了过去,拾起地面的长剑,一个回手,直指那人的胸口。那人气愤不已,大嚷道:“你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沈婉婉莞尔一笑,说道:“兵不厌诈,你都要杀我了,我还跟你讲什么客套。不过,你确实还是令我佩服的。”
沈婉婉一边说,一边就用剑,挑掉了他的面罩,一张极年轻俊俏的脸庞,就暴露在了月色里。真是可惜了,这样的美男子,居然要这么辛苦地讨生活,脑子也不怎么够用,两次栽在自己手里。
那人如同受了屈辱一般,撇着嘴,像是要哭了。沈婉婉用剑尖逼着他的脸庞,笑道:“你的功夫应该是不错的,只是,你的江湖经验,还欠缺得很。若是你不嫌弃,我倒可以教教你。”
那人脖子一横,说道:“既落在你手上,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少来羞辱我!”
沈婉婉赞道:“不错,是个有骨气的。一枝梅给了你多少钱啊,我可以付双倍,不,三倍。”
那人狠狠地盯着沈婉婉,语气坚决地说道:“本公子不差钱,只是想来看看,天下第一女杀手,是不是当真如此厉害!”
“现在呢?”沈婉婉笑道,“是不是比你厉害一点点?”
那人不服气地说道:“你不过是没有品行罢了,我真看不起你!”
看不起我?沈婉婉笑得更厉害了,拿起长剑,看了又看,这是一把好剑啊,用的是极好的玄铁,剑鞘上还镶嵌了翡翠和红宝石,真是阔气。沈婉婉料着,这也不知是哪家的傻少爷,冒冒失失出来行走江湖了。沈婉婉用力地将宝剑抛向远处,那人失声尖叫,追着宝剑的方向,狼狈奔去。
沈婉婉觉得实在有趣,笑了好一阵,才意犹未尽地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