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又失眠了,她一想到,一枝梅如此执着于刺杀自己,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他现在坐到了苍云阁阁主的位置上,还是没有打算放过自己。只是,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如此的草包,还敢来挑衅自己。
沈婉婉想好了,如果那人下次还敢来,自己是绝不会跟他客气的。事不过三,自己的脾气已经很好了,不可能再有下一次的。
如今,颜辰暂时未动,每日在颜府躲着,也不敢轻易出门,怕被一些正义之士当街羞辱。朝堂上,众臣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有人说万不可再派颜辰出行月关了,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尽了皇家的脸。
还有人说,颜辰虽然没多少用处,但只要黄平在,也不需要颜辰多有本事。他要是留在了京城,才是真正不得了。众人为此事争执不休,李晏也就由着他们去。
李晏无事时,仍是宣颜辰进宫相伴,两人愈发亲厚。众臣不由得直摇头,这个祸害,还是要送出京城才好。
沈婉婉一想到,到时候黄炎不需要李晏这个傀儡了,自己和他们在一条船上,李晏一倒,自己也是祸福难料。不,她要改命!李晏和颜辰若是立不起来,自己也要用尽全力,去赌一把。
所以,沈婉婉更加刻苦地训练暗卫,暗卫们如今惧怕沈婉婉,倒是更甚桑丛和李晏,私底下还叫她“河东狮”,却又皆听从她的话,她说东,绝不往西,沈婉婉执教这几个月,倒是深得暗卫们的心了。
沈婉婉这般尽心尽力,只恨李晏立不起来。若真到了那一日,她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掉黄炎。不过,那样太便宜他了,沈婉婉一想到此,就怒气上涨,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白日,沈婉婉和佩玉在冷宫里,做着刺绣,倒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太无聊。沈婉婉一边做刺绣,一边默记心法,还一边和佩玉有说有笑,有时还在心里默默地骂李晏,骂颜辰,心里热闹得很。佩玉则眼里全是光,沈婉婉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佩玉很是苦恼,对沈婉婉诉苦道:“主子,奴婢真是烦恼得很,怎么一到夜里,奴婢就困得很,一倒下就睡着了。奴婢,奴婢为何会这样啊?奴婢可不想这么早入睡的。”
沈婉婉笑道:“难道你想像我一样,夜夜失眠啊。你没有烦恼,才能吃得香,睡得甜。再说了,桑丛要是知道,你为了等他不肯入睡,他也会心疼的。你只管歇着,把自己养好了,皮肤白嫩嫩的,眼睛水汪汪的,你的桑大哥一见,必定更是喜欢。”
一番调侃,将佩玉说得都不好意思了,脸又红透了。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啊,沈婉婉觉得实在有趣,佩玉更害羞了,拿手遮住脸,说道:“娘娘又取笑奴婢了。”
沈婉婉想到上官瑶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应该也回到夏国了吧。现在的她,应该又做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国公主了吧。沈婉婉现下,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也就只有此了。
上官瑶那么爱笑的女子,在虞国却掉了好些眼泪,沈婉婉都替她心疼呢。等上官瑶回到夏国,必然还会给自己寄东西过来,夏国靠海,所出产的大珍珠,还有大珊瑚,还有别的珍奇异宝,当真让人向往啊。
谁知桑丛又给她带来了新的信息,说是上官瑶现在在夏国与虞国的交界处,走不了了。
沈婉婉大吃一惊,李晏都放行了,黄炎也没有说不准,太后皇后也没有拦着,怎么到了边地,上官瑶就过去不了呢?
桑丛也觉得很是忱惜,但听人说,上官瑶的车队,到了边地,便被一队人马追上了,对方称是国公府的人,口口声声说上官瑶擅自离开虞国,陛下和太后都不同意。
上官瑶自然百般辩解,自己离开,可是李晏亲口答应了的。可是那群人偏不听,只说宫中最新的旨意,是将淳妃请回去,不得有任何闪失!
沈婉婉一听,也目瞪口呆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黄炎若是不肯答应,大可以一早就不放行,让上官瑶继续留在宫里,又何必闹这么一出,让本就腿脚不便的上官瑶努力坚持着,好容易到了边地,却又派人追了上来,不许放行。
夏国派来接上官瑶的车队,已经到了边城,但黄炎有令,淳妃是虞国的嫔妃,相当于百姓家中的儿媳,儿媳岂有不经公婆同意,就自己跑回娘家了呢?岂不是叫双方难堪?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不进不退。上官瑶望着不远处夏国的国土,心急又委屈,却又莫可奈何。前来迎接上官瑶的将士,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虞国这边的统领见面商议。
但两人在城楼里谈了大半日,也似乎无效。夏国的将军眼含热泪,来到上官瑶面前,说道:“公主,不,淳妃,本将需得回宫面圣,有些事情,应征得陛下的同意才行。”
上官瑶已猜到了一切。黄炎将自己留下,也是为了威胁夏国,趁此机会,让夏国答应一些条件。上官瑶冷静地笑道:“将军辛苦了,只是本宫忽然觉得,能在虞国过年,也很不错,夏国连雪也没有,没一点趣味。将军先回吧,本宫也要回去了。”
说罢,上官瑶就对虞国的统领说道:“你们也辛苦了,既然想要留下本宫,盛情难却,本宫就不走了。”
那人倒是一脸吃惊,反问道:“娘娘,你不再等等?”
上官瑶脸上,渐渐没了表情,只是说道:“本宫一向爽快,若要本宫回母国,请高抬贵手,若要本宫留下,休得再啰嗦。至于别的,本宫一概没兴趣。”
听到这里,沈婉婉又是忱惜,又是心疼,又是为上官瑶叫好,她虽是娇生惯养,却也极有骨气,绝不因为自己,让母国为难,也怪不得,她如此爱宠爱。这样又可爱又有大义的小公主,沈婉婉都想要一打。只是,这样的话,上官瑶也就真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了。
沈婉婉走出门,望着夏国的方向,这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心碎是什么感觉。上官瑶逆行的每一步,都是踩在了刀尖上,都在淌血流泪,和自己也没什么不同。她一向不肯轻易落泪,此刻却双眼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