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纹风不动,藏于树上,却察觉到附近有人过来了。沈婉婉警觉起来了,向有声响处望去,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向这边来了。
他脚步十分轻巧,几乎听不见,然而沈婉婉听力过人,更何况在高高的树上,原本听得更清楚一些。
沈婉婉更觉得奇怪,这沐府旧址,乃是荒凉不祥之地,如何今夜这般热闹?难不成也是来烧纸钱,为了祭奠那些冤魂亡灵的?
沈婉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里。却见那黑影身后不远处,又跟着一个黑影。倒有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了。又可以看一场好戏了。沈婉婉一下子来了精神。
只见前面的黑影缓缓来到那烧纸钱的身后,蓦然从腰间拔出佩剑,对着那人便是狠狠一刺。沈婉婉想着那人必死无疑了,谁知那人倒是轻快地一闪,黑影扑了个空,差一点踩到火光里去,不由得恼羞成怒,又重新调整姿势,举剑而刺。
沈婉婉这才看出来,那烧纸钱的人,居然是萧娘!她险些叫出声来。三更半夜的,萧娘如何出得来?又怎会来到这里?沈婉婉又有些不确定了。那黑影蒙了面,也不知是什么人,但步步紧逼,显然是要致萧娘于死地的。
沈婉婉却没有想到,萧娘居然也会功夫,三下两下,躲开了黑影的厮杀,那黑影并不占上风。萧娘一脚踢起地上正燃着的纸钱,狠狠踢向黑影,火花缭乱,烟雾呛人,那人被呛得直咳嗽,破口大骂,“贱人,我不会放过你!”
萧娘趁乱迅速逃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那人犹骂骂咧咧。
这时,先前跟在黑影后面的另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黑影面前。两人皆扯下了脸上的面罩,黑影极不耐烦地说道:“你居然敢跟踪我!”
黑衣人也不否认,直接说道:“你一次次背着二爷,干了这么多事,你到底是二爷的人,还是谁的人?”
黑影一声冷笑,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虽是二爷的人,但整个灵奇楼,可都是大爷说了算。大爷要我杀一个人,我也不必向二爷汇报。”
黑影还没有说完,却忽然话音中断,整个人迅速地倒了下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只见黑衣人从他背后抽出一把刀子,将刀子在衣袖上擦了擦,笑道:“既然不是二爷的人,二爷也交代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收拾了,清理门户。你处处监视二爷,二爷留你到今日,已算是仁慈了。给你机会不改,怨得了谁?放心,共事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各为其主。二爷让我好好送你,我已替你想好了,今夜二爷住的客栈,有一场行刺,而你为了护主,意外身亡。二爷会给你的家人最优厚的待遇。放心去吧。”
那人很快断了气。黑衣人并不急着离去,却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此东西,并且将它们点燃。沈婉婉闻到了一股纸钱的味道,原来此人又在烧纸钱了,很快他又点了一柱香,向着沐府旧址拜了拜,便恭恭敬敬地插上,自己又磕了三个头,嘴里嘀嘀咕咕了一通。
沈婉婉没有想到,一向沉寂的沐府旧址,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黑衣人将死者拖走了,雪地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腥的气息。
沈婉婉在树上待得太久,脚都麻了,几乎下不来树。沈婉婉正在发愁之际,却又听得响动,难道还有人来?她赶紧保持平静,一动不动地待在树上,心想这些可恶的东西,倒像是赶集来了似的。
沈婉婉正在心里埋怨着,却只觉得这脚步声有些熟悉,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颜辰和桑丛。两人来到此处,桑丛察觉到了异样,对颜辰说道:“颜辰,这里仿佛刚刚发生过人命关天的事。”
颜辰深以为然,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顾二爷非得把新宅子,买在沐府旧宅附近,今夜二爷的两个心腹一前一后出了客栈,我就疑心他们有鬼,竟不知他们居然来了此处。难不成,顾二爷和已故的沐将军是旧识?”
地面的纸钱还没有熄灭,映着桑丛和颜辰的脸,颜辰感慨道:“早知如此,我也该带些纸钱来的,沐伯伯小时候待我极好,我曾经向往着,成为他一样的大将军,为国为民,击退敌军,永固疆土。只可惜,沐伯伯英年早逝,而我,也一事无成,只得混日子罢了。”
桑丛拍了拍颜辰的背,表示安慰和理解。沈婉婉本想和他们打招呼的,可是她又不想让桑丛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想还是算了,且听他二人还有何话。
正思索着,忽然杜衡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颜兄,你为何出门也不叫我?”
果然哪里有颜辰,哪里就有杜衡。桑丛见状说道:“这位杜兄弟,真是对颜辰关怀备至,堪称兄弟情深。颜辰你以后不管到哪里,都不能不告诉人家。”
颜辰解释道:“杜衡,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别那么累。”
杜衡立即就乖乖的了,沈婉婉都不由得佩服颜辰,一句话便能安抚好闹情绪的女人。看看李晏,总是一句话就能激怒自己。
沈婉婉在树上走马灯似的看换了几拨人,她此是若是跳下去,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而杜衡的情绪,也会立即爆炸。还是算了吧。
看来今夜,自己只适合待在树上。就在树上,守着沐府,回忆着过去的时光。也不知是冷,还是难过,她的脸颊上都湿漉漉的了。
他们闲说了几句,看着纸钱燃尽,便离开了,颜辰说今夜也无法入睡了,就去喝一杯吧。桑丛却摇着头,说还得回去,训练暗卫,半点也不可以怠慢。颜辰一听,叹口气说道:“我倒是惭愧了,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桑丛摇摇头,说道:“你赶紧回客栈吧,陛下说了,你多跟顾二爷接触接触,官银指定是被灵奇楼私吞了,兴许你还能找到些线索呢。”
颜辰笑道:“叫陛下别太操心了,有我在,事情坏不了。”
沈婉婉听了,差点笑出声来,颜辰哪里来的自信?他打仗不行,谋算不行,最拿手的,便是傻呵呵地笑着,让人全无防备之心,这样就能战无不胜吗?
要是颜辰能进苍云阁训练十年,怎么着也不至于如此肤浅又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