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落下来了,这个冬天,好像叫有落不完的雪,一片又一片,鹅毛大雪覆盖了人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掩埋。
无事时,沈婉婉便望着窗外,那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飞舞,宫殿如同琼楼玉宇,身着鲜艳的宫女匆匆而有序地走过,倒也是醒目的点缀。
沈婉婉总是寻思着,那藏于银簪子里的字条,到底都有什么秘密?她居然被人利用了,居然还心甘情愿。可是经过她的手,她却浑然不知其中是什么机密,为此她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一睁开眼睛,脑海里都是那只素银簪子。
想不到这个时候,灵奇楼的人居然来了。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么?姜以忠在灵奇楼输掉的那些官银,也不知有多少,他们居然主动送人头来了,这分明太嚣张,真是以为虞国上下不敢拿他们怎样呢!
沈婉婉听说,那灵奇楼前来桂城的领队,是顾二爷。沈婉婉不由得好奇得很,真想见顾二爷一面。江湖上都传,顾二爷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年近四旬,依旧俊美无双,灵奇楼背后的老板也不知是何人,平时做主的,便都是这位顾二爷。
沈婉婉先前倒是见过顾二爷一面的,就是几个月前,她为了寻回颜辰,独自闯进了灵奇楼,对于顾二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说沈婉婉厌恶赌博之事,但明知灵奇楼是世间最大的赌楼,世人依然趋之若鹜,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佩玉在沈婉婉耳畔说道:“顾二爷才进京,就引得京中女子争相观看,果然是美男子,虽然年纪略大了些,依然有无数人为之倾倒。想不到灵奇楼不仅收纳天下至宝,却也收纳最好的男儿,果然名不虚传。”
沈婉婉噗嗤一声笑道,“你也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怎就这般眼皮子浅?那顾二爷再有一副好皮囊,也是昨日黄花了。再说,以赌为业,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不成?你只管瞧着,终不会有好下场的。”
佩玉点点头,十分赞同沈婉婉的说法。又听说李晏在明月楼招待顾二爷,听他如何解释。顾二爷先是奉上了五百俩官银,原来这就是姜以忠在灵奇楼输掉的。李晏脸色略沉,顾二爷是在开玩笑么?李晏不动声色地说道:“朕拨出去的银子,足足有十倍之多。”
顾二爷也是温文尔雅之人,一边细尝着御酒,欣赏着歌舞,一边笑道:“确实只有这些,那姓姜的一进灵奇楼,一共带了七百两银子,小民也认出来了,他带来的是官银。所以,小民干脆将计就计,毕竟一般人进了赌楼,十有九输。只是小民也听闻了,这都是救灾的款子,小民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绝非大恶人。小民归还朝廷五百,灵奇楼得二百,这也是照规矩行事,望陛下千万体谅。”
李晏似笑非笑,顾二爷又说道:“小民此次进京,也为陛下和各宫娘娘准备了一些礼物,虽不成敬意,却也是我的心意。”
原来顾二爷送了黄炎一只玉雕的灵猴,送了李晏一把金锁,至于嫔妃们,有的是丝织物,有的是首饰,倒是费心了。
本来,李晏正要下令,让人去调查灵奇楼,顾二爷却先来了,又主动将姜以忠输掉的官银退还了,这倒是把李晏给将住了。顾二爷笑道:“陛下,小民也不知道,剩下的官银都去了哪里,但小民想,那姓姜的一个人,也不可能吞得掉那么多。”
李晏虽对灵奇楼没什么好感,毕竟这几次朝廷之事,都和灵奇楼有些瓜葛。不过,顾二爷实在客气,为人雅致,倒不像是江湖人士
。即使他没有说实话,却也没有证据。李晏只得笑了起来,举杯间表现出东道主的热忱来,“二爷想得周全,冒雪将官银送回,朕甚是欣慰。”
沈婉婉得了一匹织锦的缎子,里面还镶了毛,颜色鲜丽,裁了做身冬衣,又暖和又贵气。她倒想去见见顾二爷,只是万一顾二爷认出她来,倒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即使真有机会,她都不敢去。
宫里没有一天是清静的。官银的事,李晏只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而又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消息,说岳礼彬在去付城的途中,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处于险境之中,所以亲笔写下一份名单,将朝堂中有谋逆之心者,都写于纸上。如今岳礼彬突然死了,那名单也不知还在不在,或是落于谁手了。
沈婉婉心中暗想,难道竟是那银簪子?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头上,心中有些不安。
但朝堂之上,并无人提及此事,好像都没有听过似的。别说岳礼彬死了,就是活着时,当面指认,他们也断不能承认,除非岳礼彬放出证据来。
就算有证据,也有可能是弄虚作假的呢!现在却像是岳礼彬在以性命搞举报,这个份量,也实在是有些大了,让人承受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岳礼彬的亡妻张氏,好好地在府里,差一点被人毒害,又是呕吐,又是发热,幸亏抢救及时,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而夜间下人被迷昏了一地,岳礼彬生前的书房,还有卧房被翻得乱七糟八,像是在找寻什么。
沈婉婉怎么也不觉得,李晏赢了这一把。官银不知所踪,岳礼彬死了,所有人都漠不关心。反正自己还活着,就可以了。
听说颜辰倒是私下里去见了顾二爷。当初颜辰在灵奇楼,输得精光,真是丢尽了脸。后来好容易逃脱了,如今他怎么着,也得在顾二爷面有显摆一下。
颜辰穿了最好的衣服,带了好酒,去驿馆找顾二爷饮酒,向顾二爷请教博弈之道,据说两人相谈甚欢,颜辰都不知道回来了。直到深夜,颜辰才坐着马车,意犹未尽地,哼着歌回宫,也不知顾二爷都传授了他什么秘诀,把他乐成这样。沈婉婉更觉得,其中必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