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丛奉李晏的命令,满城寻找月石溪,两日过去了,却是一无所获。这青城郡主也是执着,日日都进宫,亲自问询进展。李晏被她弄得不胜其烦,要不是她母亲是长公主,李晏都得赐她一道圣旨,让她不许轻易入宫了。
要说青城郡主也是胃口不错,虽然月石溪没寻着,却天天将月石兰带在身边,说的也甚是动听,朝廷和灵奇楼来往密切,灵奇楼无论是对于地方的稳定,还是年年纳贡,都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既然如此,自己也要多关心国家大事,出一份绵薄之力也好。
她这明明是假公济私,却貌似还应当得到表扬呢。李晏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应付她几句。而很快,顾二爷再次出现时,身边的人,也成了月石兰。月石兰越发春风得意,倒是顾二爷看着不怎么精神了。
众所周知,月石兰从前在灵奇楼,就跟个小透明似的,少有人放在眼里。他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也不算多有实力,再加上楼主也不甚关心他,底下的人,也都不怎么理会他。
这一次,月石兰带了几个人来到京城,据说也是领了上头的命令,协助月石溪办事。现在可好,月石溪成天不见人,还招来了桃花债,自己替他挡了这桃花,也是奋不顾身了。
顾二爷手下的杜衡,也没有完成任务,这几个往日在灵奇楼,也算比较有头脸的人物,如今却纷纷失了利,这可让月石兰高兴坏了。
月石兰一封信送回去,大肆告顾二爷的状,说他没有教好杜衡,自己在京城,天高皇帝远,都不听月雪楼的调遣了。这一次南州疫情的失算,都是顾二爷的失误。虽然顾二爷已拿出自己大半的家产,以示惩戒,但这也还是太轻了。月石兰自告奋勇,调到顾二爷身边,既向顾二爷学习,也可以彼此起到监督的作用。
没成想月雪楼还果真同意了,一纸调令下来,让月石兰成为顾二爷的特助,协理顾二爷在京城的一切事宜,并且可以直接干预。至于月石溪,成天玩物丧志,心思不在正道之上,到时候也另有话说。
沈婉婉再次看到月石兰时,是在宫里的宴会上,月石兰和顾二爷并肩而行,满面春光,眉眼飞笑,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沈婉婉没有想到,这才几天,他就有如上天了一般。月石兰还主动给李晏送来了一些礼物,称以后如果有需要用到灵奇楼的地方,尽管吩咐了便是。
顾二爷只在一旁笑着,月石兰活跃得不行,几乎没有别人插嘴的份。他又说道:“二爷年纪大了些,自然精力也不足,我年轻,吃得苦,熬得夜,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必当不辱使命!”
这套话倒是说得不错,沈婉婉远远地看着他,心想月石溪同父异母的弟弟,看起来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从前她只觉得月石溪一身的毛病,现在一对比,月石溪还是可爱多了。这个月石兰,年纪不大,浑身都是心眼子,这才哪跟哪啊,他都已经不可一世了,将来得了机会,必是无恶不作的奸人。
沈婉婉只管冷眼旁观着,看来哪里都有纷乱争斗,不管是在虞国,还是在陈国,或是灵奇楼。月石溪知不知道,他已经被这弟弟,在身后连捅了好多刀子呢?沈婉婉都恨不得把这月石兰给赶了出去,让他再满嘴甜言蜜语,听得人作呕。
青城郡主偏也在一旁帮腔,笑道:“陛下,月二公子可是有抱负的年轻人呢,以后想必大有前途,人才难得啊。”
李晏淡淡的嗯了一声,又说道:“青城,那月大公子,几日寻他,皆无线索,要不,就算了吧。闻说他是漂泊之人,总不在一处待着,想必又跑去别处了。”
青城郡主脸色一变,眼神却愈发坚定,说道:“若他去了别处,自然也会有消息出来。我已经在附近的城池,都派出了人手,只要他一露面,我就会知道。但既然他是喜爱繁华热闹之人,又怎么弃了京城呢?想必他还在京城呢。”
月石兰的脸色也微微变了,虽然他极力掩饰,可还是被沈婉婉捕捉到了。沈婉婉不由得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月石兰对李晏说道:“多谢陛下关怀,哥哥确实素日放浪不羁,不是喜欢去青楼,就是流连于赌场之中,想必,他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了。”
说罢,月石兰的神情变得难过起来,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李晏说道:“你们兄弟情深,真令人动容。既如此,朕再派人继续找寻便是,若真有什么不测,也得确定了不是?”
月石兰点点头,用袖口抹了抹眼睛。沈婉婉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人的演技,实在不算高明,可是看得人想揍他。沈婉婉转身离去,连忙吃了一盏燕窝压压惊。
沈婉婉不知道,月石溪在忙些什么,成天装乞丐?继续下去,自己的一切,可能都要被这个心眼子多的弟弟夺走了,他还不着急吗?难道,他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并不稀罕那些东西,也不需要前程?
沈婉婉现在,反而是更弄不懂月石溪了。她都想立即告诉他,你的弟弟,已经开始明抢了,你还能无动于衷吗?
沈婉婉有些心神不宁,便四处走动,却正好在下台阶时,遇到了颜辰和他的贴身随从杜衡。
杜衡的气色不大好,这也难怪,上次受了重伤,只怕伤口还未痊愈,她就回到了颜辰身边,细心照料着颜辰。颜辰那些日子,不是给杜衡去过信吗,说自己身上不好。既然撒了谎,就继续撒着,他骗杜衡说,在杜衡离开的那些日子,他因为严重的风寒,险些就倒下了,好在杜衡终于回来了。
这一番谎话,说得天衣无缝。杜衡心中的责任感,疯狂地增涨。颜辰每日享受着,杜衡的精心照料,补品天天吃着,连酒都不准饮了,子时前也必须上床睡觉。颜辰也是有苦说不出。
颜辰和杜衡向沈婉婉行礼,沈婉婉点了点头。杜衡上台阶时,忽然葳了一下脚,差点摔了下去。沈婉婉回过头时,颜辰已经稳稳地接住了她,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若是没睡好,你可以先到偏殿歇歇,不必时时跟着我。”
沈婉婉想,必是这些时日过于操劳,杜衡还是有些撑不住的。偏生颜辰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过这个时候,颜辰仿佛也紧张起来了,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紧张。
是为了杜衡本人,还是怕杜衡出事,以后身边就没有这么贴心的侍从了。还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报?
沈婉婉胡乱猜测着,见颜辰弯腰扶着杜衡,慢慢地走上台阶。一阵风吹来,将无数落花吹向他们脚下,沈婉婉忽然觉得,他们十分相配,不由得愣愣地看着他们。沈婉婉心中希望,杜衡终有一日脱离了灵奇楼,而颜辰,也终于发现,杜衡才是他最应珍视的人。
沈婉婉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别人立即成为幸福的一双,不,她可是杀手啊,不该关心那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