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之后,沈婉婉便回到了苍云阁所在的苍山。不过,她打算先探探虚实再说。毕竟,如果牡丹娘子真的病了,那么苍云阁现在的状况,也就说不清楚了。
据说一枝梅回到了陈国,莫非,他也和此事有关?
沈婉婉直到夜里,才进入苍山,苍云阁所有的守备和机关,沈婉婉都一清二楚,她很容易就避开了,如入无人之地,来到了苍云阁阁主所在的望澜楼。
沈婉婉蹑手蹑脚,蹲于楼外,楼内并无灯火,只楼前摇曳着两只红灯笼,倒显得更加寂静。牡丹娘子的寝室,就在二楼朝东的房间,其它房间,都是空置的。
沈婉婉纵身一跳,几乎没有声响,就落在了二楼的走廊上。除了一楼有人守着,二楼并无任何守备,因牡丹娘子一向喜清静。沈婉婉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径直走到了牡丹娘子的床前,轻声唤道:“娘子,我回来了。”
床上的人似乎熟睡着,并无任何反应。沈婉婉也便不再作声,心想牡丹娘子既然病重,自己也不必惊扰了她,只静静待在这里,直到天明就好了。
但床上的人忽然一跃而起,沈婉婉赶紧避开,一枚暗器飞过来,沈婉婉却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一枝梅笑着走过来,拍着手赞道:“唉呀,蔷薇的武艺,是越发精进了。我倒是自愧不如呢。”
沈婉婉见居然是他,不由得气急败坏,压着嗓子问道:“你为何在此处?这是牡丹娘子的卧房,你把她怎样了?”
一枝梅却笑道:“我能把她如何呢?她不过是一个病人,年纪也大了,放心,我对她没有兴趣。这是苍云阁阁主的房间,她即将不是阁主了,我不过是先来体验一把而已。其实我也不稀罕,做什么阁主,你只要听我的话,这位置给你坐。”
沈婉婉故意问道:“如何听你的话?”
一枝梅见沈婉婉语气软了,连忙说道:“首先,你得答应成为我的女人,但我不一定会娶你。因为一旦成家,只怕会引来诸多麻烦,我们的关系,不可以公诸于众。第二嘛,你继续做你的虞国妃子,但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叫你拿到虞国的情报,你就一定要拿到。第三,你的脾气大了点儿,以后得改,我喜欢温柔的女子。”
沈婉婉听罢不由得冷笑,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做不到,少做你的白日梦了。娘子在哪里,我要见娘子!”
一枝梅恼羞成怒,瞪着沈婉婉,恶狠狠地说道:“蔷薇,你最好识相一些。如今六王爷如日中天,就是陛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我是六王爷是满意的,苍云阁的接班人,你得罪了我,便如得罪了王爷,以后够你喝一壶的!”
一枝梅虽然说得那么厉害,沈婉婉心中却毫无波澜,要不是为了见到牡丹娘子,她才不会回来,管它什么王爷,什么阁主,都不是她在意的!
一枝梅见软硬兼施都没有效,连连摇头叹气,说她不识好歹,以后待自己做了阁主,必将她驱逐出苍云阁。沈婉婉转过身,说道:“随便你了。只是你深更半夜,在牡丹娘子的卧房里藏着,是何居心?只怕娘子早已被你害了!”
说罢,沈婉婉欲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枝梅连连摆手,说道:“别,别,我走,我走还不成么?蔷薇,你好狠。但你莫忘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沈婉婉的剑刚拔出来,一枝梅便已闪出了门外,不知所踪。
沈婉婉定了定神,在屋子仔细搜寻了一番,屋内陈设如旧,瓶子里的梅花都还没有凋谢。是牡丹娘子所喜的白梅。
沈婉婉寻思着,一枝梅一定是料定了自己会回来,甚至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行踪,故此在这里候着。幸好沈婉婉随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否则就被他拿下了。一想到这里,沈婉婉更觉得可恶,眉毛都立起来了。
沈婉婉先回了山下,在一家小客栈住下,睡上一觉,等明日再说。
到了第二日,沈婉婉便不避众人,找到了苍云阁的人询问,说自己来探望牡丹娘子,她人现在何处。
但苍云阁的弟子见了沈婉婉,都顾左右而言其他,说是牡丹娘子被皇宫里的人接走了,应是去养病了,别的一概不知。
沈婉婉想不到,人走茶凉,自己可是她们的师姐,还亲自指导过她们,如今却如陌路人一般!栀子惯爱涂脂抹粉,脸上的胭脂,一闻便知价钱不便宜。沈婉婉想,她一月的例钱有限,如何就用得起这样的好东西?难道是她们又进了皇宫,皇后所赐?但别的女孩,又都是素面不染,连衣裳都是旧的。
栀子见了沈婉婉,说话也是不怎么客气了,说道:“原来是我们的大师姐回来了,怎的如此寒酸,一样礼物也没带回来?”
沈婉婉冷眼看着这个浮躁的丫头,一身的脂粉气飘散在空气里,没有一点杀手的样子,沈婉婉断定,她必是寻得了如何不用费力,就能过上人上人的路子。
这时茉莉过来了,还是那个话不多,眼神清冷的女子。见了沈婉婉,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问,便过去了。
沈婉婉叫住了她,问她牡丹娘子在何处,茉莉却也避口不谈。栀子见状,笑嘻嘻地走过来,嘲笑道:“大师姐,现在苍云阁是玫瑰姑娘代管着,你就莫为难大家了。”
正说话间,一群人拥着一个女子过来了,沈婉婉定睛一看,虽是浓妆艳抹,也依稀看得出来,玫瑰的几分影子。她不是脸被毁了吗,看来恢复得不错,只是脸上的妆,浓得有些吓人,好像刷了厚厚一层腻子。人没有到,浓浓的香气便已飘了过来。
故人相见,却是分外眼红。玫瑰被前后簇拥着,好不风光,对着沈婉婉叫嚣道:“蔷薇回来了?牡丹娘子病重,你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你可是娘子最器重的人呢。”
沈婉婉不想与她废话,问道:“娘子在何处?”
玫瑰却不慌不忙,笑道:“不急,我会带你去看她的,不见到你,她阖不上眼哪。”
沈婉婉瞪着玫瑰,真想一掌将她的假脸拍碎掉,玫瑰审视着众人,忽然将目光移到了栀子身上,叫栀子上前。
栀子一脸是笑地走上前去,玫瑰却猛地一巴掌,呼在栀子粉嫩的脸颊上,栀子顿时昏头转向,捂着半张脸叫屈道:“玫瑰姑姑,我犯了何罪?”
玫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你的那些破事,你才几岁呀,就敢勾引男人了?你身上穿的这些,脸上用的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谁送的,你即刻给我把脸洗干净了,把衣服换下来,你是什么身份,该如何装扮,需要我提醒你吗?”
栀子唯唯诺诺,玫瑰又对众人道:“你们且都听着,苍云阁栽培的,是杀手,是细作,勾引男人之前,也得打听好了,有没有那个本事!”
玫瑰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沈婉婉都想为她鼓掌了。不过,她自己不就是这么干的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有些过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