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虽然离了向阳宫,也没有多少日子,便乍然回来,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向阳宫众人可是吃尽了苦头,不过,他们也只以为慕和公主多病多灾,性情大变,也是有的。沈婉婉梳洗后,便和佩玉好好说了一会儿话。
谁知没一会儿,玉华宫那里派来了小太监,问皇后娘娘让慕妃抄的经书,抄写的怎么样了。沈婉婉一头雾水,毫无头绪地望着佩玉。佩玉只得对那小太监赔着笑,说道:“咱们主子这几日身体不适,所以经书的事,还烦公公通融——”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那小太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什么通融?这都是三天前的事了,当时你家主子也答应了,三天之后,就将抄好的经书送过去。如今时限已到,看你们怎么说。”
沈婉婉心里那个恨啊,她想不到,玫瑰都走了,脸都快烂了,还不忘给自己挖坑。抄什么狗屁经书,她是不知道的,现在期限已到,这不是又让黄苏媚抓住把柄吗?沈婉婉没有想到,还是低估了玫瑰。
沈婉婉三言两语打发了小太监,赶紧去书房里翻找。可是玫瑰这几日哪里抄过一个半个字?玫瑰平素也从不进书房,天天都以打扮或是打骂人为乐,沈婉婉在心中大骂她卑鄙,却也无可奈何。
沈婉婉能怎么样呢?这时,太后那边的人又来传话,说是今日菊花开得正好,请各宫主子去太后宫里赏菊。
沈婉婉才翻开经书,忽然心生一计,她叫佩玉拿来了厚厚一沓纸张,然后都放在火炉里焚化了,只剩一点点残边。佩玉大为不解,沈婉婉笑道:“谁说我没有抄的呀,我明明抄了,可是一不小心就烧掉了,这能怪我吗?”
佩玉还是很担心,说道:“可是皇后又怎么会相信呢?她一定会认为你在说谎。”
沈婉婉毫不在意,她就是在说谎,可是皇后有什么证据呢?沈婉婉松了一口气,对佩玉说道:“今日赏菊,选身素净的衣裳吧。首饰也无需太多,那支流苏金簪就好了。”
佩玉应着,午后,沈婉婉吃了些东西,就先到喜乐宫,上官瑶一见沈婉婉,脸上虽然笑着,神情却不大自然,只是拿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好像要看清楚,沈婉婉的样子。
沈婉婉上前,握住了上官瑶的手,说道:“妹妹,咱们一同去太后宫里。”
上官瑶听后,一下子笑了起来,眼眸里透出欢喜的神采,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一边将沈婉婉的手拽得紧紧的,答应道:“好的姐姐!”
沈婉婉和上官瑶边走边闲聊,又解释这些日子,因自己服了一些特制的药,头脑受了些刺激,若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还请上官瑶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瑶感动得很,眼睛湿湿的,对沈婉婉说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我猜得不错!你现在好些了吗?”
沈婉婉也着实感动,自己却也不能对上官瑶说实话,又有些愧疚。两人来到慈安宫,沈婉婉又说起自己抄了经书,却不小心落入火炉之中,前功尽弃,上官瑶也一起担忧起来,黄苏媚必要以此为难沈婉婉!
沈婉婉和上官瑶来到正殿,果然见花房的工匠已经搬来了好些菊花,本来已经是冬天了,但花房暖和,菊花竟一直不败。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赏菊了。
沈婉婉见太后和皇后正谈笑风生,一盆盆姹紫嫣红的菊花,更衬得寒天如同春日一般。见沈婉婉她们来了,黄苏媚先讥笑道:“听说慕妃你的脸浮肿了,想是吃坏了东西,怎么今日一看,竟然一点事也没有,慕妃还是这么花容月貌。”
沈婉婉不容黄苏媚先发制人,她面带凄伤,扑通一声跪在太后和黄苏媚面前,楚楚可怜地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黄苏媚瞪大了眼,没有想到,沈婉婉这是唱的哪出。太后也很是意外,一脸祥和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慕妃你一来就下跪,哀家请你来,是让你一起赏菊的,不是要罚你跪的。”
沈婉婉却一副瑟瑟缩缩的样子,说道:“臣妾犯了错,不敢起来。前几日臣妾惹恼了皇后娘娘,娘娘罚臣妾三日之内抄写完《金刚经》,臣妾不分日夜地抄写,谁知因太困,竟睡着了,抄好的经书,都掉火炉里了,臣妾实在是罪该万死!”
太后和黄苏媚听得一愣一愣的,宫女奉上茶来,太后都无心饮茶,却向黄苏媚询问道:“皇后,怎的你又罚慕妃抄经书了?慕妃身子柔弱,还是要多休息的好。如今我国打了胜仗,陈国也出了不少力,这等小事,又何必与慕妃计较。”
黄苏媚倒皱着八字眉,也委屈起来了,一边瞪着沈婉婉,一边对太后解释,“太后,是慕妃冲撞了本宫,她差一点撞到本宫的肚子,本宫肚子里的龙胎,自然比什么都重要。慕妃也觉得自己错了,是她主动提出来,要在三日之内,抄写完《金刚经》的,本宫可从没有为难过慕妃。慕妃,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李晏来了,一进殿见沈婉婉跪着,先问了太后安,却又转头看沈婉婉,调侃道:“慕妃,想必你惹了祸事,母后叫大家来赏菊,你这样很不合时宜啊。”
沈婉婉低垂着头,眼泪汪汪的,一面又咳起来,好一阵才止住,说道:“臣妾抄的经书都被火烧掉了,臣妾实在惶恐,请娘娘宽恕几日,容臣妾回去再抄。”
李晏垂眸看着沈婉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上前一把将她拉起,大大咧咧地笑道:“既然被火烧掉了,想必神灵也收到了,效果更佳,就不必再抄写了。这么好的菊花,难得冬日还得一见,慕妃,你莫要不识趣,惹了皇后不高兴,还来惹太后和朕不高兴!”
沈婉婉心中暗喜,连忙谢恩。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虽然含着泪花,但眼里的狡黠,没有逃过李晏的眼睛!沈婉婉故意不和他对视,却也察觉到了他眼底的试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