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日，李晏被禁足于昭明殿中。但到了深夜，他却如同暗影一般，在深宫里飘忽不定，不知所踪。
沈婉婉夜里去找李晏时，小林子说李晏早早就睡下了。沈婉婉也就不便打扰。沈婉婉如常，去了冷宫训练暗卫，却见李晏居然比自己先到，只是换了一身夜行衣，更显身长而敏捷。好在，黄炎只是将李晏禁足，他白日不能自由出入，但到了夜晚，黄炎却也没有过多的防范。
黄炎还以为，李晏只是一个窝囊的主儿，只要将他圈起来，画地为牢就好了。这一年多以来，李晏倒也是瞒得紧，黄炎一生搅动过不知多少风波，对于这一向不得宠，又被自己扶持上位的皇子，倒也是没有太多的提防。
沈婉婉见了李晏，不由得说道：“陛下，这两日可还好？”
李晏微微笑了笑，说道：“你竟打趣朕？”
沈婉婉说道：“陛下，臣妾再斗胆问一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派人，给皇后下了毒？那下毒的人是谁呀？皇后宫里那么多人，到底是谁呀？”
沈婉婉微微歪着头，眼睛不眨一下，十分认真地望着李晏，等待着他揭开谜底。
桑丛在李晏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很是吃惊的样子。沈婉婉便又望向桑丛，说道：“桑丛，你应该知道吧？你来说说？”
李晏冷不丁叫了一句，“够了，慕妃，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得赶紧训练暗卫，怎么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沈婉婉没好气地说道：“哪天不是非常时期呢？陛下，臣妾心中有疑惑，你就不能解释一下吗？这样臣妾就是训练暗卫，也集中不了精神啊。”
李晏说道：“朕早就说过了不是，你偏却不听。朕要是想下手，早就下手了，何必等现在？”
沈婉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李晏的精气神这么好，还能和自己吵一吵，她也就放心多了。李晏又对沈婉婉说道：“此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慕妃，如今风雨欲来，你若心里害怕，朕也可以让你走。”
沈婉婉立即表诉忠心，说道：“这不用，完全不用的，颜辰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不能陪着陛下，但臣妾却是宁死不屈，定要和陛下守到最后！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妾！”
李晏让桑丛先退下了，两人四目相对，他那双自带冷意的凤眼，好像在探询着沈婉婉的心意。沈婉婉只得尴尬地笑着，又没有什么秘密，他不用叫桑丛离开的。沈婉婉连连说道：“陛下，是臣妾冒失了，臣妾现在，确定陛下没有做过此事。不过，那下毒的人也真是无用，怎么就不知道用剧毒呢！”
李晏笑了，却又正色问道：“那么，朕现在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慕妃你。”
沈婉婉立即点头，爽快地说道：“自然，臣妾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臣妾可从来不会藏着掖着的！”
但沈婉婉还是夸口得太快了，李晏打量了她一番，慢慢悠悠地问道：“你确定？越是轻易答应别人的事，越是容易搞砸，你知道吗？”
沈婉婉自信地摇着头，说道：“陛下，请快问吧。”
李晏看着沈婉婉，终于开口问道：“你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婉婉一听，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安。她也知道，李晏一向喜欢调查这个，调查那个的。也不知他在背后，有没有派人查过自己。虽然苍云阁的存在，是一件十分机密的事，但如果真的花了成本去查，也未必是查不到的。
沈婉婉故作镇定，并不抗拒他的注视，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臣妾的心意，难道你不知道吗？”
趁这个时候，赶紧再多想想理由，一定要打动李晏。他可真是多疑啊，自己好心地留下来，说不定就会陪他一起去死。他倒好，到现在还在质疑自己的动机。都到了这个时候，动机什么的，还算重要吗？
李晏神色凝重，幽幽叹道：“你的心意，朕自然是知道。但朕不会爱上你的，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没用。”
什么？他，他居然又自以为是了，他说这话，自己相信吗？沈婉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陛下，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虽然会些功夫，但却是陈国皇室的棋子，既然是棋子，断不可自己做主，陈国是万万回不去的。除非臣妾隐姓埋名，不再做慕和公主。但这肯定不行啊，臣妾都做了好几年的慕和公主了，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注意。如今陈国又起内乱，臣妾若是回去，也是跳进了火坑，不比这好多少。”
一提到慕和公主，李晏的神情突然有些变了，但好在他没有打断沈婉婉，而是保持着风度，让她继续说下去。沈婉婉终于说完了，李晏叹了一口气，问道：“那，慕和公主，她是安全的吧？”
沈婉婉满不在意地说道：“臣妾不知，只是真正的慕和公主，一向被秘密养着，即使宫里的人，也不知她真正的行踪，自然应该无事。”
李晏反问道：“应该？到底是应该，还是确定？”
沈婉婉连忙说道：“确定，确定。陛下，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夺回江山和政权，就先不说慕和公主了吧。你就实话实说，如果真的起了祸事，咱们可以有多大的把握？”
李晏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道：“并无多大胜算。”
沈婉婉又有些泄气了，说道：“那臣妾还是回宫歇着吧。等那一日到了，刀架在了脖子上，臣妾两眼一闭，也就去了。”
李晏却拦住了她，说道：“慕妃，你得帮朕。”
这是来求自己了？沈婉婉没忍住笑了，他这也不是求，而是命令的语气。只有在漫漫长夜里，他才能做高高在上的君王，而不是白日里那个看尽人脸色的傀儡。算了，让他过过瘾吧。
沈婉婉昂着头，也拿出了气势，说道：“陛下，臣妾一定不辱使命。只是以后，陛下和臣妾之间，万不能有秘密！”
李晏愣了愣，沈婉婉连忙说道：“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喜欢谁，跟我没关系，但是你手下有多少人马，你在城中有多少密探和暗影，所有的一切，臣妾都想知道。”
李晏笑了，“万一，你是细作呢？”
沈婉婉笑道：“陛下不敢赌一把吗？臣妾的实力，陛下觉得不可信吗？臣妾的忠心，也是天地日月可鉴，臣妾就在这里，对着月亮发誓好了。”
李晏连忙说道：“这倒不必，你若要对朕不利，也早下手了，你现在无家可归，朕也是你唯一的归宿，你也需得考虑清楚。”
这嘴上说着相信自己，却又带着威胁的语气，果然是他，不气一气人，他就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