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有些心神不宁,她还是想,再去跟李晏确认一下。不过,托清许公主之托,她先得帮清许,将买的东西带回去给太后。清许自己,则忙着回去搬家。
沈婉婉到了坤宁宫,太后不在,说是刚去了御膳房,亲自看给清悦公主的乌鸡汤煮好了没有。沈婉婉正好遇到清悦公主,清悦公主一听沈婉婉是来送东西的,而这些东西全都是清许买的,当下便撇着嘴,毫不掩饰地讥笑道:“清许能有什么眼光,成天往母后这里送东西,越发讨人厌。”
沈婉婉只知道清悦公主飞扬跋扈惯了,只是没有想到,她嘴毒至此。当她打开那个装了金镯子的锦盒时,便毫不客气地将镯子取了出来,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镯子有些大了,晃来晃去的,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滚了一阵,才停下来。
清悦公主翻了个白眼,说道:“这镯子也忒土气了,姐姐还是没有见过好东西啊。”
这时,一个宫人将镯子拾捡了起来,清悦公主说道:“不必放回盒子里,就赏与你了。”
宫人连忙说道:“奴婢不敢。”
清悦公主却说道:“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的话,谁还敢说一个不字?这是清悦送的东西,母后一点儿也不稀罕,你尽管拿了去。”
正说着话呢,太后进来了,见清悦公主胡闹,便命宫人将东西收拾好,又笑着对沈婉婉说道:“皇后见笑了,我这个小女儿,就是心直口快,她还是个孩子嘛。”
沈婉婉笑道:“公主视钱财为粪土,倒是与常人不同呢。只是清许公主的心意,还请太后收下。”
太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她也是有心了。”
沈婉婉正要告辞,只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自己就要被膈应死了。太后却留她饮茶。沈婉婉想推脱,但想着既然来了,不如应付应付,免得被人诟病。
两人一上一下,坐着饮茶。太后饮的是参茶,精神不错,但她面色颇为忧虑,说道:“皇后啊,你最近可要多陪陪皇帝啊,他的烦心事可不少呢。昨日有消息传来,说是月苍暗中又和梁人勾结上了。这月苍,带走了我国不少的财宝,几乎不曾将皇宫和安国公府洗劫一空,如今若真与梁国人联手,就更不得了了。”
沈婉婉听了,身躯一震,但还是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月苍不是对梁国朝廷怀恨在心么?”
太后愣了愣,说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线报总不会出错,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如今皇帝更是骑虎难下,有臣子提议了,不如拿下月石溪,以其为质,量那月苍,也不敢十分过分。”
沈婉婉可没那么有信心。如果月苍真的要造反,那么抛下月石溪,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月石溪的处境,只会更惨了!沈婉婉现在,虽然也觉得李晏不容易,但更为担忧月石溪!
沈婉婉不动声色,可恨月石溪,却又不听劝呢,还成天和璇梦搅和在一起,真是伤脑筋。
沈婉婉答应了太后,会对李晏多加关心,以尽到为人妻的职责。沈婉婉出门的那一刻,听到太后吩咐竹影道:“那羊肉汤,你去喝了吧。”
竹影说道:“可那是清许公主的心意啊。奴婢哪配呢。”
太后不以为然地笑道:“哀家没胃口,要不就倒了。”
沈婉婉只觉得有些难过,可转念一想,那不是人家母女的事嘛,想什么呢。沈婉婉摇了摇头,觉得清许公主真是苦命,没有了爹,娘又不爱,还有一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妹妹。
沈婉婉回了向阳宫,心里还是闷闷的,便叫人悄悄地将桑丛叫过来。佩玉一听桑丛要来,可是乐坏了,赶紧对着铜镜一顿捣鼓,重新抹了胭脂,又往发间插了一朵玫瑰,香得沈婉婉连打了两个喷嚏。
沈婉婉见桑丛来了,连忙屏退众人,连佩玉也不例外。桑丛愣愣的,不知道沈婉婉为何叫自己过来。沈婉婉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布置过任务了。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沈婉婉也不迂回,直接问道:“听说,月苍在外面,又不老实了?”
桑丛迟疑了片刻,抬头看着沈婉婉明亮的眼神,顿时就点头了,他本来就老实,在沈婉婉面前,更是撒不得谎了。沈婉婉又问道:“那,陛下有没有,打月石溪的主意?”
“啥?”桑丛愣了片刻,好像才反应过来,连忙摇摇头。沈婉婉略放了心,说道:“好了,佩玉在外面等着你呢,你们好好说会儿话吧。”
桑丛连忙谢恩,飞快地跑了出去。沈婉婉笑着摇头,想去打李晏,但又一想,还是晚一些再过去,白天他应该很忙的,自己虽不能帮忙,但也不能添乱啊。沈婉婉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很善解人意了。
到了黄昏之时,沈婉婉带上亲手熬的鸡汤,还有一些蜜饯,大张旗鼓地去昭明殿,关心李晏了。
谁知进了昭明殿,才发现李晏不在。沈婉婉一问,才知他往北边去了。沈婉婉还觉得奇怪,他去北面做什么。那边算是宫中较为冷清的地段,大多数宫殿都空置着,而且草木繁盛,还有一座冰池,夏日倒是消暑的好去处。
不过,这也没到热得受不了的时候啊。沈婉婉更加好奇了,莫非,李晏还有别的事?沈婉婉顿起了好奇心,便打算过去看看。谁知此时天公不作美,外面竟落起雨来。沈婉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婉婉在李晏的宫殿里闲逛着,一时又想起,李晏到底把慕和公主的画像都弄哪去了?她便四处找寻了起来,她不相信,李晏就这么,毁了慕和公主的画像。他一定是将它们,好好收藏起来了。
很快沈婉婉又来到了李晏的书房,却见桌上堆着好些奏折。看来,自从重掌大权以后,李晏也是夜以继日地忙着,不得安生。沈婉婉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还以为扳倒了黄炎,一切就都好了,原来不过是开始。
沈婉婉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谁知拿到的奏折,都是请求治月石溪的罪的,再拿起几份,也是如此,真怀疑他们都是商量好了的。沈婉婉气得将它们扔在地上,恨不得再踩上几脚!
看来,李晏也不知如何批这些奏折了,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月石溪下大狱,不过那样做,他就成了无情无义之辈。而且,若真的治了月石溪的罪,只怕月苍那边,动作会更大。现在时局并不算太稳,李晏急需众人支持,也怪不得,那帮子人,敢和他对着干。
沈婉婉将奏折拾捡了起来,走到外面。她的心里,已做出了决定。
外面雨还没有停,李晏却急急地闯了进来,一身都湿透了。沈婉婉连忙迎上去,李晏吃了一惊,沈婉婉连忙叫人把鸡汤热一热,正好给李晏喝。李晏一身红衣,脸上全是雨水,一双凤目却更加清亮,虽然狼狈,却更是动人了。
小林子连忙伺候李晏更衣,出来时,李晏换上了往日爱穿的黑色镶金边的衣裳,眉目还笼罩着水汽一般。沈婉婉隔窗望着雨帘,还有雨里倔强的榴花,说道:“陛下,你刚才去哪里了?”
李晏说道:“近日有些上火,便去冰池泡了泡,没成想,突然落雨了,朕本想等雨停了再回来,只是怕他们满宫找朕,再说这点雨也不算什么,所以就冒雨回来了。”
沈婉婉心想,他倒是挺为别人着想的,他又怎么可能,不为月石溪着想呢?只是,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李晏是护不了月石溪的,不如,就自己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