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没有想到,黄苏媚会要了自己那一支素银簪子,好在,这簪子其实也不是当初岳礼彬女儿送自己的那支,沈婉婉早就换了一支差不多的。她知道,黄炎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弄到任何可能的线索。
不过,黄炎也不是很在意此事,毕竟真正掌控了朝政的人,是他,而那些和他不和的人,一个个地都消失了。
像岳礼彬,原来也和黄炎走得挺近,当黄炎觉得他有异心之时,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他料理了,死得不明不白不说,还让对方名声尽损。
但沈婉婉知道,李晏才不会坐以待毙,桑丛训练暗卫,越发地勤谨,每每入了夜,桑丛便带着暗卫,在冷宫和其他偏僻处苦练,他们昼伏夜出,就像是暗影一般。只是比起黄炎的势力来,未免还是差得太远了。
自从上次一枝梅来找过她,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番,沈婉婉的心里就更紧张了。李晏不能输,他若输了,自己也就输了,想到这里,沈婉婉觉得,很有必要助力李晏一把,这也算是双赢吧。
沈婉婉趁着深夜,悄然来到冷宫,找到桑丛,告诉他自己也要和他们一起训练,话才刚出口,就把桑丛惊得不轻。桑丛十分为难,又有些喜出望外,说道:“娘娘,你是主子,又是嫔妃,这种事情,属下可做不了主,得让陛下点头才行。”
沈婉婉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让他点头?桑丛,本宫救过你的性命,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本宫不想去求他,你既是暗卫统领,这般小事,你自己做主了就好,再说本宫只是来训练几日,说不定很快便厌了,你若当正事去回了陛下,又只会让本宫遭人笑话。”
这可真是为难人,桑丛咬着嘴唇,认真地考虑了起来。然后他还是没有个主意,说道:“暗卫直接归陛下统领,我对陛下,不能有任何的秘密。”
真是迂腐,一个武将,怎么就婆婆妈妈的?沈婉婉不由得教训起他来,说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桑丛老老实实地说道:“但我们不在外面,我们现在在宫中啊,属下明日便向陛下秉明此事,陛下如此偏爱娘娘,娘娘又是武林高手,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沈婉婉不满意地撇了撇嘴,她觉得桑丛就是找借口,害怕自己会不利于虞国和李晏。想多了,她可是和李晏有着共同的敌人啊!
沈婉婉却也不想去找李晏,正巧这时颜辰过来了。颜辰是来看暗卫训练的进展,在昏暗之中,却看见了身穿夜行衣的沈婉婉正和桑丛交谈,不由得吓了一跳。当听沈婉婉提出要求后,颜辰也沉默了。
颜辰也难为情地说道:“娘娘,你既然知道了暗卫的事,就不应该掺和进来,你是陈国的公主,又是虞国的妃子,女人嘛——”
沈婉婉更听不下去了,抢话道:“颜辰,你知道本宫的功夫,本宫自小也看过不少关于排兵布阵的书,古有花木兰梁红玉等女中豪杰,如今本宫也想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你们却看不起本宫!”
桑丛和颜辰连忙解释,他们自然很清楚她的实力,只是——
颜辰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已经瞒不过了,娘娘要参与其中,就不要后悔。只怕有一日东窗事发,会牵连了娘娘。”
桑丛都快惊掉了下马,颜辰也太爽快了,不过,颜辰答应的事,也就相当于李晏也答应了。颜辰就是犯了错,也自有李晏收拾,桑丛也确实觉得,沈婉婉武力高超,这样的高手,能加入暗卫,是他们的福气。
沈婉婉喜不自胜,听着颜辰向桑丛保证,“放心,娘娘绝对是自己人。”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向沈婉婉。沈婉婉却假装没看见似的。
第一夜,沈婉婉跟其他暗卫训练了半夜,觉得十分有意思,第二夜,沈婉婉又来了,桑丛只怕她会吃苦,并不敢过于要求。沈婉婉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最好,还能指出别人的失误。桑丛都肃然起敬了,瞪大了双眼,说道:“娘娘,这暗卫统领,只怕你来当更合适。”
沈婉婉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成就感。成天穿金戴银,被人伺候着,并没有让她感到快意。如今弃了安逸享受,和暗卫团一起苦练,她一下子就觉得心里踏实了。
人就是不能太闲,她也想不到,在虞国皇宫里,还能找到用武之地,天天做着那无甚用处的嫔妃,跟花瓶似的当摆设,也真是没意思。
只是沈婉婉晚上休息的时间少了,白日除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有时候和上官瑶说会儿话,沈婉婉就常常补觉。
偶尔李晏午后过来瞧她,沈婉婉却总是在火炉旁,偎着软椅迷迷糊糊地歇着,李晏见沈婉婉眼皮浮肿,双目微闭,便低声问佩玉,沈婉婉为何最近越来越喜欢睡觉了。
佩玉赶忙解释,“这是因为,娘娘夜里常常失眠,所以白天总是犯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晏看着面色微红,眉弯如新月,纹风不动的沈婉婉。她好像慕和公主啊,她要是不睁开眼,真的太像了。李晏示意佩玉拿了一件狐皮氅过来,亲手给沈婉婉搭上,沈婉婉仿佛在美梦中,嘴角微微地笑着,忽然骂道:“去你的!”
李晏一听,差点气坏了,再看沈婉婉,却仍是闭着眼睛,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梦,真是一开口就暴露了,并没有慕和的温婉娴静。李晏皱了皱眉,说道:“想必你家主子过于操心,又如何能夜夜好睡呢?你也要多劝她,安份守己,方是正道。”
佩玉被吓得不轻,却还是硬着头皮笑着,乖巧地点着头。
沈婉婉醒后,佩玉告诉她李晏来过,又好一番抱怨,说沈婉婉又错过了和李晏相处的好机会,沈婉婉是不是夜里太忙了点儿?
看来,佩玉也知道沈婉婉夜间是不老实的。沈婉婉感慨道:“本宫也不是喜欢冬天睡觉,只是大冬天的,不是大雪堵门,就是北风呼呼的,本宫多睡会儿觉,又招谁惹谁啦?”
下一次李晏过来,沈婉婉还是睡得正香,又不肯去床上,只在火炉旁偎着,跟只小狸猫似的。李晏看到她在睡梦中心满意足的神情,不由地扬起了嘴角,笑意直达眼底。
可是沈婉婉忽然咳嗽了一声,李晏脸上的笑立即封存了,瞬间便换作一张淡然的脸。他的视线移向沈婉婉,她仍才着双眼,忽然又骂了起来,“我说了才算!”
看来,她又做梦了,李晏坐下来,欣赏着她在睡梦中的神情,听着她的胡话,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是如何的一个人,存了怎样的心思,谁知她在梦中,竟是粗鄙之语,半点也不带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