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月石溪就离开皇宫了。李晏亲自送到宫门口,还附赠了几车的礼物,这才把他送走。
沈婉婉再到昭明殿,就可以出入自由了。
宫人们也不拦着她了,由她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只是昭明殿又冷清下来了。李晏不在,颜辰也没来,月石溪也走了。只有院子里的花木特别繁茂,海棠开红了天,杏花映着春波,垂柳若丝,曲水白玉栏杆,鸳鸯对对游于塘中,真是无限春情。
沈婉婉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她独自坐在杏花树下,望着水中倒影悠悠,流光易逝,这才几日,春竟深了!
李晏又认认真真地上朝了。他虽然无实权,但还是要做出一副好皇帝的样子。朝堂之上,所有的事,皆要看黄炎的脸色,他不过就是去当摆设的,如今颜辰少来宫里,他倒是老实起来。只是一个傀儡罢了,沈婉婉望着碧空游云,思绪悠悠,每个人皆在局里,但从她的角度来看,李晏那一局,是死局,甚至连自己这一局,也像是死的。
但只要风还在吹,雨落入干涸的土地,也许终会有惊天之势,如同破土的春笋一般。
如今正春盛,京城中的贵女,甚至平民之女都酷爱游春踏青,皇宫中也没那么多规矩,想出宫游玩,只要报备一声,倒也罢了。
沈婉婉也老想往外面跑,她便和上官瑶约定了,一早就出宫,去城里逛一会儿。
上官瑶喜出望外,打扮得焕然一新,沈婉婉亦是穿红著绿,一件朱砂色衫子,配淡绿色纱裙,显得气色特别好。沈婉婉心情好,又多插戴了几样首饰。佩玉眼睛都看直了,说道:“娘娘,你终于不辜负你这张脸了!”
沈婉婉都觉得佩玉太夸张了,这丫头就是嘴甜,心也真诚。沈婉婉和上官瑶坐在马车里,目的地是东郊的园林,那里的桃花已经开盛了,是最受人们追逐的地方。
沈婉婉坐在马车里,情不自禁地撩起帘子,只是一指宽的缝,长街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马车缓缓,她也看了一路。忽见颜辰在人群中出现,穿得周王正武的,只是仍然掩盖不了身上的一股随心所欲的气质。沈婉婉远远地看见他,心中乐了,想必他也是无所事事,便出来闲逛了。
只是,怎不见那跟屁虫杜衡呢?颜辰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着,说实话,他也有几分姿色,而今春日,男女相约最多,往往只是一眼,便相中了对方,大街上一日都可以看对眼好多对。这也是春日游街的一大好处。只是杜衡怎会不跟上来呢?
沈婉婉打量了好一阵,都没有看到杜衡。难道她不舒服?但看颜辰摇头晃脑,一身悠然的样子,想必杜衡不会出事。毕竟杜衡也跟了他不少时候,要真是有什么事,颜辰也不至于还在街上晃来晃去。
沈婉婉放下帘子,心中更加疑惑了。上官瑶却是欢天喜地,出来一趟,她仍然带了不少吃食,又是蜜饯,又是糕点的,行一路,吃一路,她说因为出发得早,早饭也没吃好,自然要在路上补上。
沈婉婉宠溺地看着她,不管发生天大的事,都不耽搁她吃东西,谁说她脆弱来着?她分明是聪明又坚强的人儿啊。
沈婉婉和上官瑶去看了东郊的桃花,桃花才开,每日游客便已极多了,只见人头攒动,车马不绝。远远地桃花如霞似海,从京城出来的车马也源源不断地驶向桃林。
有年轻男女约会来着,也有夫妻出游,还有女伴同游,皆是京城中的富裕人家,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们,也如春花一般争奇斗妍,让人眼花缭乱。
沈婉婉和上官瑶游了半日,真是乐不思蜀了。回宫之时,沈婉婉还购了桃花酒一坛,桃花糕数盒,还有桃花绣品几幅。上官瑶则全买了桃花糕。靠着这片桃林,附近的商旅可是赚得盆满钵满。沈婉婉不得不感慨,果然是近水楼台易得月,桃林挨着富得流油的京城,自然也就占了先机了。
两人心满意足地回了宫,沈婉婉却还在想,杜衡到底去哪里了?她得找个时间去看看,毕竟杜衡可是灵奇楼的人呢。会不会是灵奇楼又派了什么任务给她?能让她抛下颜辰,独自去行动,要是颜辰被什么人看中了,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不过,也就她了,把颜辰当宝一般。
沈婉婉决定,当夜就去颜府看看。因此她告诉桑丛,自己白日吃多了东西,又受了点凉,所以身上不舒服,就不来训练暗卫了。她刚说完此话,李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身上不舒服?具体一点,是哪里?是心,还是胃,还是肺?朕看你精神好着呢。”
沈婉婉回过身,李晏似笑非笑,好像看穿了她一般。沈婉婉仍是理直气壮,说道:“就算是臣妾想偷一回懒,也不可以么?”
“自然可以,”李晏笑道:“那你速回寝宫歇着吧。朕也和桑统领有话要说。”
什么话,居然还要背着自己?沈婉婉心中不自在起来。不过,她还是谢过了李晏,就从容不迫地离开。然而李晏不知道,她的听力远非常人可比,她已经走出冷宫了,却还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而李晏对桑丛说的是,“据南州来的消息,右相夫人之前,并非感染了疫症,而是遇刺了。”
“那,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桑丛不无担忧地问。
李晏叹了一口气,“正在调查之中。”
沈婉婉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林兮遥居然遇刺了!她那么好的人,谁会去害她啊,真是丧尽天良!沈婉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林兮遥的境地更加凶险了!
沈婉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李晏又说道:“现在朕又再派了一名暗卫,暗中两人保护付夫人,想必再无闪失了。”
桑丛不解地问道:“为何他们要对付夫人下手呢?付夫人只是一个医者,一向乐善好施,医治病患无数,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为何会如此呢?”
李晏冷冷地说道:“未必是个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