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沈婉婉没有去参加暗卫的训练,而是悄然出了宫,直奔国公府而去。
半个时辰以后,沈婉婉顺利地潜入了国公府,国公府的地形,她早就了如指掌。只是这一次,她不是来刺杀黄炎的,她是来看热闹,想要知晓,究竟是谁行刺萧娘。如果真是黄苏媚,或是张氏所派,那也够热闹的了。
沈婉婉如同一只黑色的鸟儿,悄无声息落在了黄炎的寝室。她悄悄地揭开一片瓦,往里面瞅着,屋子里却并没有人,只是奢华的陈设,檀香袅袅飘散。
沈婉婉耐心候着,又过了许久,却还不见一个人影。沈婉婉不由得思忖,难道黄炎不住这里?不对啊,确实是这屋子,一看里面的摆设,也确实是这里了。
沈婉婉正思忖着,忽地一个人影落在她身侧,沈婉婉下意识地扬手,准备发射暗器,对方却低声喊道:“娘娘。”
沈婉婉一瞅,可不是桑丛嘛,他虽蒙着面,却瞪着一双大眼睛,沈婉婉只觉得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说道:“你来做甚?”
桑丛也疑惑不已,反问道:“娘娘为何来此?陛下不是有请娘娘吗?”
沈婉婉没有想到,他连这事都知道,看来他也没少听八卦,沈婉婉淡淡地说道:“本宫不知啊,本宫只是想来国公府看看,究竟是谁行刺了国公的心上人。你有没有眉目啊?”
桑丛摇摇头,沈婉婉又问道:“你是暗卫统领,却没得管起这些小事来,到底是陛下派你来的,还是你跟踪了本宫来的?”
桑丛急着分辩,说自己确实是李晏派来的。安国公这般宠爱一个半老徐娘,定是有问题,说不定萧娘就是奸细。
沈婉婉一听,这是什么话,半老徐娘就不值得被宠爱了吗?沈婉婉笑道:“看来,本宫和陛下是心有灵犀的。也罢了,咱们注定要一同做事。”
这时,廊下有两个丫环经过,她二人说道:“老爷还守着小娘,都不肯歇息,真是感人啊。”另一个小声嘀咕道:“老爷从来没有为了女人如此着迷过,那萧娘是不是会法术啊?”
沈婉婉和萧娘对视了一眼,原来这虽是黄炎的寝屋,但看来萧娘并不住在这里。桑丛还在思索着,沈婉婉便朝刚才丫环过来的方向奔去,桑丛便跟在后面。此时夜深人静,只有偏西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烛火,走廊上灯笼摇晃着微红的光,将树枝上的积雪都映红了。
沈婉婉匍匐在屋顶,果然听得里面有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沈婉婉拿掉一片琉璃瓦,凑上前去,细细地瞧着。
屋内的情形,却是吓了她一跳,只见萧娘和黄炎果真都在,萧娘坐在床边,一语不发,黄炎在屋子里踱着步,看神情却并不怎么高兴似的。难道他是为了萧娘的伤势而担忧?
沈婉婉正在思忖着,黄炎绕了一圈,又走到了萧娘面前,俯视着萧娘,甚是冷淡地说道:“说,你爱我。你离不开我。”
这是什么把戏?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玩这个?连沈婉婉都替他们觉得不好意思了。这夜里来窥探,就是太不方便了。
沈婉婉想不到黄炎还有这种兴致。只是看他二人的样子,又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亲密。难道萧娘并不满意,安国公居然要强迫她说喜欢自己,真是肉麻。
沈婉婉看得倒也是投入,却又见萧娘缓缓地脱了外衫,再是里衣,沈婉婉都不敢看下去了,这也太香艳刺激了,她也是的,怎么就赶上了这个呢?她偷偷瞟了一眼桑丛,桑丛却也正侧过脸来,两人都受了惊吓,好在极力忍着,没有出声。
桑丛用手遮住了双眼,沈婉婉又继续往里瞅着,当萧娘脱得只剩下赤色肚兜时,沈婉婉吓得差点叫出来。只见萧娘的雪白手臂上,腿上,背上,居然有一道道鞭痕,这又是怎么回事?沈婉婉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难道,难道,她在国公府里,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萧娘闭上了双眼,冷冷地说道:“你不是想要吗?我就在你面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言语来践踏一个下贱之人?”
黄炎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他一步步靠近萧娘,沈婉婉连忙闭上了眼睛,谁知他却笑道:“我黄炎是什么人,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寒玉啊寒玉,你别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我只是要你承认,你是爱我的,从此你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你何必跟我作对?这些年过去了,你居然没有半点长进!”
沈婉婉整个人都冰住了,刚才,他叫萧娘什么?寒玉?就是暗河的寒玉?曾经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个寒玉?沈婉婉不由得心火大起,差一点就踩碎了脚下的瓦片,冲下去将他二人都结果了,真是一对狗男女!
萧娘却不屑地笑着,径直走到一处立柜前,拿出一条软鞭,递与黄炎,挑眉说道:“自从我进了这府里,你每日在人前对我宠爱有加,害我深受他人红眼,却在深夜里作践于我,每天夜里,打我一鞭,今日你还没有打我,打了吧,你也早去歇息。”
黄炎木愣愣地接过鞭子,反应过来后,仰天长笑道:“你真有骨气啊,当年他们都说你死了,我难过了好久,这些年过去了,我只要你说,你是爱我的,你难道连骗我一下,也不肯吗?你不认错,我不会给你任何药物,你身上的新伤旧伤,看你能捱多久!”
沈婉婉听到这里,不由得寒毛都竖起来了,黄炎就是这么宠爱萧娘的?既然她是他得不到的人,又何不放了她?
看着萧娘那遍体的伤痕,只觉得触目惊心,沈婉婉一时,也不知是恨萧娘,还是同情她了。虽然屋子里生着火,但毕竟是大冷的天,萧娘身上只一件肚兜,披散着乌发,满身的伤痕,脸上挂着一丝惨淡的笑意。
黄炎的鞭子,果然就落在了萧娘的后背上,萧娘紧咬牙关,愣是没有出声。黄炎又说道:“果然你是有骨气的,只是当年,怎不见你这般有骨气,却与我们一同谋害忠良?你不过是暗河的一个小喽啰,有几分姿色罢了,我现在权倾朝野,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语气越发激动,一时又扬起手,落下一鞭,顿时萧娘的后背皮开肉绽,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黄炎却又俯下身,哈哈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要是不听命于我,你宫里的那位主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就怨不得我了。”
萧娘一听,连忙跪下,不顾地砖冰凉,苦苦求道:“安国公,求你放过容主子,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黄炎得意地笑了,说道:“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好端端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说,你爱我。只要你说了,我保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萧娘脸色沉沉,眼神黯淡,背上的血迹犹为鲜明,萧娘跪在安国公面前,轻声说道:“我爱安国公。”
黄炎摇了摇头,冷笑道:“你这是真心实意的吗?演戏你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
萧娘只得站了起来,摸着黄炎的胸口,仰起脸,眼神迷离,吻上了黄炎的脸庞,说道:“炎哥,寒玉爱你。”
黄炎浑身一哆嗦,从袖子里取出一瓶药物来,说道:“这不就对了嘛,来,我亲自给你上药。”
沈婉婉实在看不下去了,冒险出一趟宫,居然就看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桑丛也被辣眼睛了,两个对视一眼,便很有默契,一前一后离开了。
桑丛跑得飞快,好像生怕沈婉婉追上他似的。沈婉婉却想不通,寒玉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为何黄炎却能认出她来?既然确定了萧娘就是寒玉,沈婉婉可也不会放过她了。
萧娘是深宫之人,到了虞国,按理不会有人要害她,但寒玉可是暗河中人,即使如今,暗河早就土崩瓦解,但她一定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当被人识破身份时,被人追杀,也就再合理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