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黄苏媚怀孕了!
当沈婉婉听到时,只是不相信,她很清楚,那一晚,李晏和黄苏媚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黄苏媚又怎么会怀孕呢?
不过,沈婉婉一个激灵,忽然反应过来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黄苏媚要设计和李晏过夜,制造他们同房的假象,也许,她早就怀孕了!这是要给李晏,扣上一顶大帽子呢!
黄苏媚仗着自己有一个作威作福的爹,她与侍卫裴山在后宫里偷情不说,居然还弄大了肚子,也真是有恃无恐。
不过,沈婉婉无暇多想,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除掉安国公,报仇血恨,别的也顾不上了。
沈婉婉看过卷宗以后,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佩玉还以为,她是因为黄苏媚怀了孕,心中不自在,故才如此。
上官瑶也跑来找沈婉婉,和沈婉婉谈论起黄苏媚的事。据说已经找御医看过了,胎像很稳,太后和安国公得知以后,十分高兴,说这是上天相助,皇后所怀的,必是贵子,将来能继承大统的。
沈婉婉这两日没有去昭明殿,李晏也没有来找她。突如其来的大喜事,弄得整个宫里都如煮沸的茶汤沸腾起来,李晏自然也无法闲着。
在太后的督促之下,李晏陪着黄苏媚吃了两次饭,还和她一起在御花园散步谈心,李晏又命厚赏了皇后身边伺候的人。
和黄苏媚的玉华宫相比,沈婉婉的向阳宫就冷清得很,但沈婉婉心中已有了主意。她自称身体又不舒服了,需得静养,而秋凉正是易患风寒之时,太后也下令,让沈婉婉安心养身体,不许人打扰。李晏与黄苏媚才有喜事,李晏实在不应该过多接近沈婉婉,而应多陪陪皇后。
李晏自然是不听的,和黄苏媚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他就觉得累得慌。黄苏媚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肚子明明不大,身边却加了好几个女使,动不动就无病呻吟,吃顿饭,菜换了又换,动不动就来脾气,力气比从前大了许多,稍不如意,便是一巴掌呼过去。
李晏来看沈婉婉,沈婉婉只是在床上躺着,让佩玉告诉李晏,说自己想多睡一会儿。李晏听罢,便回去了,等到午后,又过来了。沈婉婉却去了太后处陪伴,太后直夸她懂事。
等到傍晚的时候,李晏又来了,刚走到向阳宫门口,不由得有几分犹豫,这时玉华宫的小太监忽匆匆地跑过来,说皇后特备了羊肉汤,秋来凉时,正是进补时候。李晏转头怒道:“朕这几日上火着呢,喝不得羊肉汤。”
那小太监悻悻地离开,佩玉听到动静,已经迎了出来。见是李晏,连忙行礼,说道:“陛下,我们主子身上不舒服,才吃了药,睡下了。”
李晏神色中含着愠恼,不依不饶地说道:“佩玉,连你也想违拗朕吗?”佩玉忙低头道:“婢子不敢。”
李晏进了内殿,沈婉婉早就又躺下了,这两日,她是真的没有一丝力气。每天一闭眼,十年前血腥的一幕幕,便不停地回放着,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尽管已经成为顶级的杀手,可是她好像还是那个七岁的小女孩。
沐府的长阶上,血流成河,每一个角落,惨叫声不绝于耳,在无数个夜晚,她一次次从噩梦中醒来。
沈婉婉面壁而卧,李晏进来时,她都没有反应。李晏脚步轻轻,她虽然猜到了,却只当没听到。李晏站在床前,轻声问询道:“爱妃,你觉得怎样了?”
沈婉婉实在没有力气讲话,也没有转过身,看一眼他。李晏坐了下来,似乎自言自语道:“爱妃,朕和皇后,不是你想的那要。朕最爱的人,一直是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的心思。”他以为沈婉婉是因为皇后有孕,所以吃醋了。
沈婉婉也不想解释什么,他又说道:“爱妃这么早就睡着了么?”沈婉婉仍然没有理会。
这时,佩玉进来了,说道:“我们主子用过晚膳,就先歇下了。她每到秋冬时节,便是这般怕冷,又怕黑,故此奴婢主子睡觉时,也喜欢点着蜡烛,并不是主子不理陛下。”
李晏摆了摆手,示意佩玉不要再说了,他都懂得。李晏又在沈婉婉耳畔说道:“爱妃,朕先回去了。你好好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李晏说罢,又在床头坐了好一阵,沈婉婉只得一直闭着眼,虽然隔了被子,他倒像是一个大火球一般,让这屋子里都暖和起来。过了一会儿,李晏走了,沈婉婉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佩玉知道沈婉婉醒着,待李晏走后,她忍不住走了进来,对着沈婉婉说道:“主子,怎么这几日你这么喜欢睡觉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不跟陛下说,跟奴婢说说也成啊,可不要憋在心里头,时间久了,是会憋出毛病的。”
沈婉婉缓缓地坐起来,才不过两三日,她却已憔悴了许多。面色如白纸,双目布满血丝,嘴皮也皱了,渗出细细的血迹来。佩玉吓了一跳,惊叫道:“主子,你,你怎么,都不成人形了。要不,咱们再叫御医来看看?”
沈婉婉却眼神定定,平静地说道:“无碍,我现在有些饿了,去帮我弄些吃的来。”
佩玉服侍着沈婉婉下了床,佩玉还在她耳边,说着黄苏媚有孕的事,说近日太后要在宫中设宴,庆祝皇后喜得贵子。沈婉婉听后,心中不由得一动。她想,她的机会来了。
入了夜,沈婉婉又拿出卷宗来,独自瞅着,虽然上面是什么也看不见,但沈婉婉仿佛看见了,那由鲜血凝成的文字,上面不仅有沐家人的血,还有史官陈良的血泪。
她又想起了陈夫人,那个用尽余生,来书写相思的妇人,她心里有多少苦,无人可知,她所做的蜜饯再甜,也不过聊作慰藉罢了。
沈婉婉伸出手,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枚杏脯,放在舌底,谁知这时候,李晏又来了。
这次却是躲闪不及,沈婉婉连忙将卷宗藏于袖中,李晏已经走了进来,见沈婉婉在吃蜜饯,便靠着沈婉婉坐下,仔细看了看沈婉婉的脸色,说道:“爱妃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朕可以放心些了。”
沈婉婉笑道:“陛下,皇后和龙胎要紧,臣妾一向病惯了,不必挂念。”
沈婉婉不急不忙,又取出一枚杏脯,刚要往嘴里递,李晏却忙不迭地凑上去,用嘴衔住了那杏脯。沈婉婉不由得愣在了那里,却见一双含笑的长眼,还有微红的面颊。沈婉婉取笔他道:“蜜饯是女儿家所喜之物,陛下也爱?”
李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就像蜜饯一般,融着蜂蜜,再酸的果子,也能甜到骨子里去。沈婉婉低了头,心中有些慌乱,说道:“怎的跟个孩子似的,也不害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