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冲出房间后,便迅速地逃离。她现在只想找到皇后,请皇后替自己做主,然而她又进不了宫,真是急煞人也。
沈婉婉知道,这一次,自己掉入了一枝梅和玫瑰的陷阱里,他们是想借六王爷之手,治了自己。自己逃离之后,一枝梅必会在六王爷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让自己处处受敌,在陈国无处可逃,想回虞国,都未必能如愿。
沈婉婉也有些犹豫,现在如果立即回虞国,应还有希望。只恐夜长梦多,自己再在陈国逗留,虞国后宫里,未必不会生出幺蛾子。看来,他们是想将自己赶尽杀绝了!
可若是看不到牡丹娘子,沈婉婉又如何安心呢?她藏身于小旅馆里,坐立难安。待心情平复一些后,她仔细地回想,既然六王爷说,牡丹娘子在城郊养病,应是真的。
城郊倒是有一处宅子,是牡丹娘子多年前置下的,十分清幽雅致,从前牡丹娘子也曾带过沈婉婉去过。牡丹娘子说了,自己打算在那里养老。
沈婉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立即出发。她寻思着,马上去见了牡丹娘子,然后就回虞国去。这苍云阁的现状不容乐观,牡丹娘子只怕已经有名无实了,自己也不再抱任何的指望。
沈婉婉快马加鞭,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城郊碧溪林附近,牡丹娘子的宅子不算太大,但隐于一带竹林之中,前面又有曲流缓缓经过,四周植了花草果木,四季皆被香气萦绕着。沈婉婉远远地看见了,心头就热了起来,更加快了速度。
冬日积雪未化,宅院也如同玉砌的一般,溪中也似被冻住了,无水流之声。沈婉婉将马儿拴于一棵老桑树下,便急急地推开了院子的大门,大门未锁,只是虚掩着,雪地里有鸟雀跳跃着,沈婉婉迫不及待地奔向屋子里,惊得雀儿四散。
“娘子,牡丹娘子,我回来了!”沈婉婉一向觉得,这碧溪林的宅子,比苍云阁可亲切多了。在苍云阁时,她每天要做的就是苦练功夫,牡丹娘子会因为她没有完成训练的任务,而对她施以严厉的惩罚,可即使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沈婉婉也只是紧咬牙关,绝不喊一声疼。
而在这个地方,牡丹娘子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变得温和,变得爱笑,她会种花,也会做饭,煮茶,她的眉眼之间,再无一丝江湖气息,却和寻常人家的妇人没什么不同。沈婉婉还以为,她还会撑着苍云阁很多年,直到两鬓花白,就回归山林,隐于四季。
没成想,不到四十的牡丹娘子,无坚不摧,无所不利的牡丹娘子,如今却病得不成样子了。沈婉婉刚到门口,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她有些怕了,怕见到牡丹娘子憔悴不堪的样子,又怕牡丹娘子生自己的气。
沈婉婉轻轻地推开房门,轻轻地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还和从前一样。沈婉婉进入内室,却见牡丹娘子正卧于榻上,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沈婉婉一时百感交集,喊了一声,“娘子,你怎么样了?”
她一边唤着,一边走上前,牡丹娘子还没有醒来,沈婉婉想再喊,却又想还是不打扰牡丹娘子了,等她醒来再说吧。只是万一一枝梅他们过来了,可如何是好?沈婉婉的心绪又乱了起来,她一向当机立断,现在却犹豫不决,思索片刻,还是等等吧。
沈婉婉站在床榻前,望着牡丹娘子,她盖着并不算厚的被子,虽然闭着眼,眉头却散不开。头发虽埋于锦被中,却也看得出好不凌乱,也不知卧床多少日子了。看样子,这里也没有一个伺候她的人,真是痛心啊。
沈婉婉伸出手,想替牡丹娘子理理头发,忽然觉得不对劲。她的手指刚触到牡丹娘子的耳畔,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她赶紧将一根手指伸到牡丹娘子鼻孔下,整个人吓得不轻,瞳孔放大,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沈婉婉险些就站不稳了,她赶紧揭开被子,仔细地查看,还未瞧出端倪,外面却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沈婉婉回过头时,一枝梅带着苍云阁一从弟子,已经破门而入!一枝梅十分得意地看着沈婉婉,却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蔷薇,你太卑鄙了!你居然,你居然杀害了阁主!”
沈婉婉立即挺直了腰,厉声说道:“我没有!我刚刚才到,再说,你如何得知,娘子就已经归天了?你这可还没有进来呢!”
玫瑰立即抢话道:“这还需要证据吗?你回苍云阁,不就是为了继承阁主之位吗?定是娘子不肯答应你,所以你就残忍地杀害了病重的娘子!”
沈婉婉冷笑道:“无凭无据,你不要血口喷人!”
一枝梅转身对后面苍云阁的几个弟子说道:“你们都看一看,这便是苍云阁的叛徒,她今日为了一己私利,恩将仇报!”
玫瑰立即带着几个女孩进来,果然牡丹娘子已经断了气,死因尚不明,但体温犹在,应是不久前才死的。而娘子身上无刀伤,那就是药物所致,能让牡丹娘子没有防备地服下毒药,定是身边最亲近之人。
一枝梅分析得头头是道,那几个女孩子个个面露悲戚,玫瑰也假模假式地哭起来,脸上的妆没有花一点,沈婉婉心下怀疑,自己又中计了!他们可真是藏得够深!
沈婉婉横眉冷对着这一屋子义愤填膺的人,又悲又痛又恨,质问一枝梅道:“娘子的病,不至于病得这般严重,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一枝梅哼了一声,道:“蔷薇,明明是你,本来娘子在此养病,无人知晓,但娘子曾经带你来过这里。你还不承认,是你下毒害死了娘子?”
说罢,一枝梅抽出腰间的剑,转身对那几个女孩子道:“牡丹娘子不幸遇害,大家为娘子报仇!”
沈婉婉见一枝梅煽动众人情绪,想要围攻自己,连忙高声喝道:“你们莫要被他骗了,我不是这种人!”
然而众人哪里听得进去,一个个眼睛泛红,直冲沈婉婉而来。
沈婉婉不想在此地久久纠缠,也不想恶斗,只躲闪开了她们的进攻,便飞快地冲到外面去。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如今形势不利于自己,再多说也无益,沈婉婉骑上马儿,如风驰电掣般离去!
这次回陈国,就是一个无底深渊,她不能再继续逗留了!必输的局,只能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