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渐带着甄珠回到家。
这座公寓，是萧鸿渐后来专门买的。
本来是希望甄珠和唐斌能一块搬进来。
但是唐斌坚持说自己要在老房子里，怕唐韵回家找不到人。
于是甄珠只能自己进来了。
高层公寓，复式。
坐落在叶城最安宁的高档社区，旁边是名校和研究所。
地段非常的好。
甄珠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格格不入啊。
车子开进去。
保安迎上来。
“萧先生，有您的快递。”
萧鸿渐看了甄珠一眼：“你买东西了？”
甄珠怔怔摇头：“没，没有啊。”
保安也纳闷：“应该不是购物快递，是同城闪送过来的。”
所以，不是网购的货物，而是有人故意发过来的某个东西？
甄珠和萧鸿渐对视了一下，从保安手里接过那个巨大的纸箱子。
大概，有鞋盒那么大。
垫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不轻不重，好像是什么在滚动。
“是什么东西啊？”
萧鸿渐把车停好，看到甄珠正抱着盒子站在门口。
神情依然好奇不已的。
似乎正在听里面的声音。
“没有滴答声。”
甄珠职业习惯，潜意识里会以为，是不是又是什么隐藏在暗处的坏人，弄来的炸弹之类的。
萧鸿渐深吸一口气：“你别总是这么神经紧张，我大哥不是都说了么？以后你就算是光荣退役了，安安心心做我的萧太太。哪有那么多坏人，整天找你搞七捻三啊？就算有人要威胁，也是威胁我大哥那样的高层人物，是不是？我帮你打开。”
说着，萧鸿渐掏出口袋里的门钥匙，照着那纸箱子上的胶带，狠狠划了上去。
“啊！！！”
打开纸箱子的一瞬间，甄珠顿时惊叫出声。
那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动物的头颅。
如果甄珠没有认错，那应该是一只狗的头。
土黄色的毛，鲜红的舌头，獠牙外翻，恐怖至极。
“这！”
萧鸿渐也吓傻了，但他还是大着胆子弯下身，从狗头上拎起一根细细的铁丝。
“这是什么？是勒死的么！”
“鸿渐，我......”
甄珠突然双膝一软，整个人昏倒了下去。
“甄珠！”
甄珠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卧室大床上了。
“甄珠！你醒了啊！”
萧鸿渐又急又喜，拉着她的手，几乎语无伦次。
“鸿渐，刚才那只狗——”
想起那惊世骇俗的一幕，甄珠脸上又是一阵惨白。
萧鸿渐赶紧安慰她：“没事的，那不是土豆。我已经跟医院确认过了，土豆已经火化了。这只狗也不知道是谁弄过来的一条土狗，变态恶作剧，我已经报警了。”
说到这里，萧鸿渐恶狠狠地捶了下床铺，接着表情里又带了一丝怜惜的责备。
“甄珠，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
“我......我知道了。”
甄珠看了一眼外面的窗子，天已经快亮了。
“鸿渐，你一夜没睡么？”
看到萧鸿渐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商务装，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再结合两只黑眼圈，甄珠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
“哦，我公司有点事，可能要出门几天。去东南亚那边的分公司。”
“你要出差？”
甄珠咬咬唇，看着他。
萧鸿渐噗嗤一声笑出来：“难得看你这个表情，你要是舍不得，我就先不走了。随便他们吧。反正赚钱也不差一时半会。”
“我没事，你还是去吧。”
甄珠点点头。
讲实话，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待会。
“真的？”
萧鸿渐脸上的表情又失落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真的舍不得我呢。”
“是舍不得啊，可是赚钱也比较重要啊。”
甄珠笑了笑。
“好吧！谁叫我打算娶个财迷老婆呢。”
萧鸿渐走了以后，甄珠这才低下头，抬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萧鸿渐，他们又有孩子了。
已经两个月了。
萧鸿渐走后，甄珠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两天。
电话里都是日常，可她心里却始终牵挂着一件事。
可是甄珠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萧鸿渐的——
是因为，她发现刺进土豆身体里的铁钩根本就不是什么日常零件。
那是一种武器，暗杀圈里常用的悬鱼线。一道钩子勾住对方的皮肤，然后丝线绕着脖子转三圈！
优势是不会像刀枪一样容易判断武器型号。但劣势是，近距离搏击对体能和速度有要求。或者只能对非常没有防备地目标下手。否则很容易弄伤自己，甚至反杀。
近年来，随着枪械越来越普及，改装越来越精巧。已经很少有人再用鱼线这种手段实行暗杀了——不过每年地下黑工坊里卖出的工具包，悬鱼线和配套铁钩也都还在其中。
甄珠打开电脑，进入许久未曾涉足的论坛。这种隐藏IP的交易论坛，连警方都发现不了。一般委托下单和杀手接单都是在这里隐秘进行的。
她找到了之前熟知的几个伙计，想要问问线索。
唐小韵，是甄珠在这个论坛里的ID。
以前在三叔手里做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论坛中活动。
至于这个ID，是她后来改的。
不过，一些老友们，只要看备注资料，就知道是她。
看到【血溅三尺君】在线状态，甄珠捉住他。
【烟，你好久没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挂棋了。】
【我命硬得很，问你个事，这个见过没？】甄珠把偷偷拍下的那个铁钩照片PO了上去。
【三角倒勾悬鱼线？几辈子的老古董了，我只知道那对姐妹花以前用过。】
【姐妹花？】甄珠没听三叔提过，道儿上有这样一号人物？
【姐姐三十七八岁，代号雪狮。妹妹三十不到，代号雷豹。隶属东南亚地下组织秘密成员，身上会有一处纹卍字。十年前被剿灭后，两人不知下落。不过也有人说，可能被某个财阀豢养为保镖或杀手。】血溅三尺君解释道。
【这两人什么特征？】甄珠觉得，以三叔的狡猾，除了养大自己和姐姐之外，有没有可能还会安插别的后手呢？
【妹妹很漂亮，常作为诱饵，以美人计手段接近目标。并擅长易容，每次执行任务都会化不同的妆。武器以刀见长，但更喜欢用鱼线。卍字纹在虎口上。
姐姐也……如果姐姐长大的话，应该也会很漂亮。】
甄珠有点懵。
【你说反了吧？是姐姐很漂亮，妹妹长大的话——】
【不，是姐姐。没有人见过姐姐长大的样子，她是个侏儒，十岁左右就停止发育了。三十七八的年纪，看起来就像个天真烂漫的女童。
她性情暴虐无偿，有狂躁症。杀人手段极其残忍。与其说执行暗杀，不如说享受虐杀。】
甄珠呼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侏儒？女童？！
噼里啪啦地敲过去一行字，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颤抖了。
【这对姐妹到底受谁雇佣，与我养父之间是什么关系？】
血溅三尺君发过来一个笑脸。
【这种事你找侦探去啊。我们管杀不管埋的，从来不问来龙去脉。】
找侦探去问？甄珠平静地对着电脑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离开了楼下的网吧。
她从来不用私人电脑登陆这个论坛，主要还是为了IP安全考虑。
只不过，这些年她早已洗手。接单和调查的心态是不一样，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确认过环境安全——同样也就没有发现，就在她斜后方的一台电脑座位上。一双小眼睛半边盯着屏幕上的飞天小女警，半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网吧老板也太不是东西了，不是说好未成年不能进的么？
***
陆战霆的手术做了十个小时，之后就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和萧陌守在外面，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
跟我们一起的，还有于桃。
报纸上爆炸性的新闻，完全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温之言的死，上了头版头条。
记者说，发现温之言家里的地下基地，有大量毁损的医疗器械，还有十几个陈年的女性骸骨。
一时间，舆论激起千层浪。
萧天航与凌中天先后接受了军区以及社会媒体的招待会发言，他们说，致力多年前一直在追查的非法人体器官实验案，今天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可是我又觉得，如果温之言还活着，他也一定不会反驳，不会争辩，只留嘴角一抹淡然的微笑，转身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