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行渐远。
眼前的光晕呈现出五彩缤纷的碎片，我极力强撑着意念，告诉我自己。
不可以，我向死而生，只为了找到我的儿子。
萧陌是糖，掺杂了太多太多的D药。
上瘾，我却不能再沉溺了。
我知道我这一次是为了什么而来，我知道只有自己真正戒了萧陌，才能获得所谓意义上的真正重生，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就像魔鬼一样，勾住我的灵魂，拼命往外拽去？
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放手，哪怕鲜血淋漓，神志破碎？
为什么？
我看着他渐俯下的面孔，整个人只觉脊背处开始灌风。
我不知道，那种悚然究竟是来源于恐惧，还是期待。
于是我开始挣扎，虽然没有任何威胁和力度，在他手上，我像个软绵绵的布偶。
但我还是在坐着最基本的挣扎，我不想，就这样毫不努力地放自己沉沦！
“萧陌，你干什么！”
“抱歉，顾检长，是药三分毒。”
萧陌告诉我说，如果不赶快送去医院洗胃吊盐水，时间久了，毒素累积血液作用大脑中枢神经，是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遗症的！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两权相害取其轻。
要救我的命，什么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
说着，他一手搂住我的腰，另一手沿着我的衬衫往下——
前面的司机似乎也看出了端倪，他老脸一红，吞吞吐吐道：“那个，你们两个可别在车上哈，实在不行我送你们去酒店！”
一听这话，我只觉一股邪火如刀剑般从自己的小腹直窜出来。
“去什么酒店！到最近的医院去！”萧陌哼了一声。
司机显然是被他给吓着了，连声说好好，就前面二院行么？还有七公里。
萧陌哼了一声，一手搂住燥热不堪的我。
我被他强行搂着，整个人却*得压根挣脱不开。
于是我只能用脸颊去蹭萧陌的胸膛，只把他胸前的纽扣一颗一颗撑开。
他嘶了一声，上手按住我。
我眼中带泪，唇角已经干裂到出血。
这会儿我只能吐出粉红的舌尖，一点点舔着唇上的皮肉。
呼出的热气，纠结着彼此最后的理智。
“求你，求你给我好么……我好难受啊！”
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意识已经清醒了一些。
刚挪到轮床上，我突然就吐了。
满口奇怪的苦味，就像是药物混合着大量的胃酸。
可我看到萧陌和陆战霆他们都慌了。
朦胧的视线里，我也意识到了他们慌乱的原因。
我吐掉了一些胶囊的碎片，就像是咬烂的珍珠奶茶里的珍珠。
这也就是说，那些药丸，在我的体内还是破裂了。
TND1990是可以引起人体内大批免疫因子风暴增值的辐射类危险生化药物。
直接接触到人类的体循环中，我几乎可以预见，我差不多要被辐射成三头六臂了。
那一刻，我把遗言都想好了。
可惜，我甚至都怀疑顾青裴并没有真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却再也没有机会去证实了。
闭上眼睛，我被人推进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里。
耳边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呼唤，仿佛听见萧陌在一声一声地叫我——
晓萝。
我终究还是没有死。
醒来，耳边一片嘈杂。
我听到他们在谈论捐血之类的话题，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撸起袖子救了我，我心怀感激。
我是特殊血型，每一次危险的遭遇，都意味着我要去鬼门关走一遭。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萧陌，陆战霆，还有甄珠和于桃。
我以为我这一次昏迷得有好几天，可是看看外面的天，我才知道，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罢了。
而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顾检长，你感觉怎么样了？”
萧陌见我睁开眼睛，赶紧上前来，将我扶起来。
我浑身酸软，一阵阵痉挛。
好像所有的力气都像变魔术一样被抽走了。
连转脸看萧陌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还活着？那些药——”
我摸了摸涨涨的胃，之所以这么难受，我想应该是因为他们帮我洗胃了？
我说，不是说那些药是致命的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难道药是假的。
陆战霆靠在墙壁上，双手抱着手肘，桃花眼冲我眯了眯。
“说来也奇怪，你似乎对这种药物有抗体，血检报告显示，竟然一点感染的迹象都没有。”
“你说什么？”
我惊讶地扬起眼睛，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怎么？这种事我还有必要骗你？”
陆战霆呵呵一声：“放心啦，你现在死不了。不过我可快要死了，熬了两个通宵了，累死了。”
说完，他打了个呵欠，从我房间离开。
萧陌看了眼于桃和甄珠：“你们也回去吧，我在这里。”
于桃和甄珠没说什么，点点头后，便先后离开了。
我刻意不愿去回忆，昨天晚上，当萧陌把出租车司机赶下车，来到一个僻静的公园边的时候。
我们发生了什么，又失控了什么。
我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而萧陌，他对我——
对我这张陌生的脸，对我这分别扭的执著，他是否猜到什么端倪？
“萧司长，我……”
我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打开了我们之间的第一缕沉默。
“你认识祁骁么？”
萧陌问我。
我愣了一下，因为他的话题的切入点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但我稍微反应了一下，便赶紧摇头了：“不认识，但你们今天似乎说起过这个人。他是为了给自己的女人报仇，才杀了常聪吧？那，现在已经确认了么？后续情况怎样？”
“没有确认，但十有八九。”
萧陌说，暂时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但，”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扬起眼睛看着我：“我发现我们在提到祁骁这个名字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也认识他，对么？”
我：“……”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演员。
有时候管理表情的失败，会直接导致我逃不开萧陌的一举一动。
“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但我总有一种预感，我们之间的缘分不仅如此。”
说完，萧陌站起身，同我告别。
他说，他已经通知了宋哲君，她会来照顾我的。
萧陌走了以后，医生进来了。
见我醒来了，他坚持把我推出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我很注意看了，一声穿着非常严密的那种防护服。
只有生化危机的电影里，我才见过。
这似乎说明TND1990的辐射能量和原理，实在是不能让任何人小觑。
所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一个分明得过癌症的人，为什么会有抗体呢？
我直接吞噬了十几克的药物，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是已经连自己的眼珠子都吐出来的吧。
医生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结果是心跳血压都正常，验血显示体内的药物成分含量也不算很严重超标。
保险起见，他还给我开了两瓶药。一针是综合药效的，另一针是为了缓解肌肉痉挛。
“大夫？肌肉痉挛是怎么回事？是药物成分作用后引起的么？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男的，听了我的话，他微微一怔，然后扶了下眼镜，说：“这个应该不会。肌肉痉挛也并非苯磺酰造成的药物反应。你血液内多巴胺是常人2.5倍，应该是多次X高C引起的。”
我：“！！！”
那一刻，我真有种钻到地缝里去的冲动。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很多细节——
我想起了我们没有理智没有三观没有情非得已……
我想起他突然吻过来的时候，滑腻的双唇良久分开，我却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我想起我的睫毛在颤抖，一滴晶莹的泪水霎时间滚下绯红的脸颊。
我想起我的双臂再次勾住萧陌的脖颈，并送上自己炽烈的亲吻
——不，亲吻已经不足够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们明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如今的我却只能顶着这样一张陌生的脸庞？
去偷偷享受这一晌贪欢？
我爱萧陌，只要我人不死，心不烂，这就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笃笃笃，敲门声。
我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润，看到宋哲君带着便当进来了。
我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我说不好意思，我不想解释我问什么会弄成这样。
哎。
“顾检长，我是来跟你分享一些信息的。”
宋哲君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地说。
“就在今天上午，天蓬市宣布宋振宇免职的批文，同时，江启年在裕丰乡当地剪裁，正式拿到了批文权。”
我不由得一愣，忙问：“你说什么？宋振宇被免职了？那马明磊呢，有消息么?”
“暂时没有，但是我查到，他的妻子和儿子已经移民去了A国，他本人还有四个月退休。”
“这样？”
我沉思着，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过，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一旦等马明磊也跑了，那后面在想找到线索来抽丝剥茧，也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