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旁，心里凛然一惊。
原来萧鸿渐跟甄珠已经结婚了？
想想也是，这都一年多了。
不过我想不明白，这次他们明显是集结任务来的，为什么萧鸿渐也会被带过来？
“我不来可不行？我跟甄珠这都备孕好几个月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中招，你们可不能让她在做危险的事。”
“你要不要这么谨慎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甄珠白了他一眼，但脸上幸福的表情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甄珠你就原谅他吧。”
陆战霆笑道：“要不是因为你整天喊打喊杀的，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咱们鸿渐早就当爸爸了。”
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甄珠之前流产了一个孩子？
难怪萧鸿渐对她如是珍贵宝贝。
萧陌呵了一声：“说的没错，甄珠，下次这样的事，你还是不要来了。乖乖回去跟鸿渐造人去。”
我难得听萧陌开这样的玩笑，有种不真实的接地气之感。
可是一想到如今我顶着一张与他们再也没有交集的脸，心里就难受得跟点炮儿了似的。
我曾经，跟他们一样，都是只想做个很普通的人，过很平常的幸福的生活啊。
砰一下，甄珠又胡牌了。
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又有喜了，人家都说孕妇收起很好的。
只不过这一次又是陆战霆中招。
“我说你们一个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好意思扯着我一个破产的小老板放炮？”
他委屈兮兮地从桌布下面拽出一叠东西。
我这会儿坐在他和萧陌之间的椅子上，打眼瞄过去，还以为他们打牌是硬什么筹码呢？仔细一瞧，好家伙居然是在撕支票！
洗牌的时候，萧陌问我，会么？
我摇摇头，说自己完全是个门外汉。
“这年头还有人不会打麻将的？”陆战霆笑道，“打麻将很简单的。我跟你说，就一个公式，mAAA+nABC+**就胡了。其中m和n可以等于0。”
说完，他把我拽到自己跟前，一边排布，一边跟我解释。
可我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这些事啊！
“各位，我就是想问问，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说，我回到将军令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们打麻将的好么？
“没怎么回事，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顾检长，有些时候，你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要相信自己的脑子。”
说着，陆战霆直接把我拉到位置上，说：“来，帮我弄一把，我去个洗手间。”
我直接吃瘪，试图拒绝。
我说，这玩意儿看着没什么难度。真要是让我上手就会很紧张，一想到会输钱就不知所措了！
“哈哈哈，你还真耿直。放心，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陆战霆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了。
正好迎上于桃进来，手里拎着一扎啤酒，还端了个果盘。
我当时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帮人，怎么有种刚刚杀完人后回山寨喝酒吃肉的既视感啊！
这会儿轮到我了，看到这边三连牌面扎堆，想起刚才的公式，于是我忙拽住于桃，问她是不是可以这样留这个，打那个？
“没错，你还是蛮聪明的。吃水果！”
于桃喂给我一块火龙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抽了，竟然张口就给接了。
萧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问我说：“怎么突然想着又回来了？”
我咬咬牙，一边摩挲着思考的牌面，一边说。
“我想问问今天的事。不管怎么说，我也已经参与进来了。新闻报说常聪被击毙了，那你们究竟是……”
我想，如果时间再往后推移一段，今天同样的这个问题问出来，我的答案肯定是不同的。
我大概会说，我只是很想跟你们这些人在一起啊。
一起战斗，一起探讨，一起去挖掘真相。
我想和萧陌在一起，想跟陆战霆没完没了地插科打诨，我想参加甄珠和萧鸿渐的婚礼，我想偶尔去看看唐斌。想问问于桃，除了萧陌，她还会爱上谁？
可我不再是纪晓萝了，他们没有人认识我了。
我心里有点难受，于是想做点什么来打散自己的专注力。
正好摸到一张有点棘手的牌，于是我无措地伸了伸脖子，往萧陌那边看了过去。
萧陌的话音刚落，那边陆战霆就叫唤了起来：“喂！顾检长你不能这样，你看两家牌了还出声说话？你俩不讲究啊！”
萧陌看了他一眼：“别总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顾检长要虐你，难道还用美人计？”
“你还别说，”陆战霆回到桌上，我让开，他却按住我的肩膀，手把手教我。
我看到他摸了张牌，犹豫了一下便直接打出去，漂亮的桃花眼怨念地扫了下全场，“我第一眼看到咱们顾检长，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顾检长，你对我，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简直无语，这个陆战霆是不是得了‘不撩妹就会死’的病？
萧陌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啪一声，打开陆战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顾检长是江先生的女友。”
我：“……”
“就那个半条命的病鬼？”
陆战霆嗤之以鼻道：“我说你们女的现在都是什么审美啊？”
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是不否认也有点不对劲。
不过，我很好奇是真的了。
“江启年怎么得罪你了？为什么说人家半条命？”
“你不觉得他特别苍白么？看着就像得绝症了似的。听说他以前受过很重的伤，基本上属于心脏都不跳了的那种，后来被抢救回来，可是身体里什么器官我记不得了，反正是安装了一大堆跟手表零件一样。”
“那叫心脏起搏器。”
甄珠瞪了他一眼。
“放屁，那怎么能是心脏起搏器？心脏起搏器我还不知道啥样？我自己身——”
说到这儿，陆战霆突然把话收了收，摇头晃脑的，一不小心又给点炮了。
我心里凛然一惊！
因为我想起来之前我跟陆战霆相处的时候，他有过两次特别奇怪的反应。
捂着心脏，痛苦不堪。
难道，他有心脏病？
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他是个那么强悍的人，应该……是这样吧。
我心里隐隐难受。因为我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年，我告别了陆战霆后，他就压根没有来找过我。
不是说我有多绿茶，一定要男人围着我转，主要是因为，凭我对陆战霆的了解，他不应该真的不来找我。
但我从来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他病了？很严重么？他是个看起来就很难搞的人，口没遮拦油腔滑调，一张嘴就有种让人恨不能割了他的舌头的冲动。
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隐藏在乱糟糟的面具下的真实，也是那么得让人心疼。
陆战霆这一年，应该在做心脏手术吧。
真好，他到底是熬了过来，我心想。
萧陌退了牌，站起身，走到隔壁的窗户前。
于桃帮他收这一牌，我却还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旁边看。
别说，这一刻几乎要忘记之前的紧张与腥风血雨，好像楼下小巷子里穿来的无尽的硝烟气息。
萧陌说，他想出去吸根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鬼使神差了，拿了茶几上的打火机给他。
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顿了顿，说：“跟我出去，我想吹吹风。”
我们去了外面的阳台，繁星沉入天际，一片宁静祥和。
我记得不久前看过一个电影，怀念起我的那个平静的少年时代。
“如果可以，我想保护世界。”
挺可笑的，却也真实。
从我知道萧陌身份的那天起，也就知道了，他注定是要保护世界的。
那我呢？
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要打着保护世界的旗号，去跻身以前从来不敢触及的正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在萧陌的身边，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好像多高的地方也都能到达啊。
“抱歉今天把你卷进来。”
萧陌开口，我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天晚上第几次跟我道歉了。
我帮他点了烟，风大，灭了。
于是我主动抽了一口，终于点着了，我却被呛得怀疑人生。
“你总是这样么？”
萧陌接过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
他淡淡挑起眉头。
“为别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我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萧司长，您在开玩笑吧？能让我牺牲自己的一切的，又怎么能算是别人呢？”
为小星星，为小雨，为棉棉，为顾青裴，最后，是为了萧陌。
我掰着手指头数数，我在乎的人其实并不少。
可是现在，死的死，忘记的忘记，抛弃的抛弃。
倒也没剩下什么了。
冷风很严厉，我的眼角被吹得生疼。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在萧陌身边无论何时何地何场景，那种想哭的冲动一直都是既定存在的。
我不需要他的安慰，只想在他身边静静地守着，哪怕不用去探究他的所有，只要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也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今天晚上，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萧陌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