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言看到好像没有灵魂一般的夏一一,靠着墙缓慢的前行。最后,坐在了楼梯口,彻底的哭开了。
他的心就仿佛她的心的复制品一般,疼如切骨,再也不能愈合。
转身,走入了病房,是同样哭得崩溃了的北堂安。
“一定要这样吗?”他紧紧的皱了眉,质问着北堂安。
“她以后,就拜托你了!”北堂安没有回答他的话,而他的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其实,还是有机会的...”甄言竟不想他如此的放弃。
他终于可以有机会接近夏一一了,可她哭成那个样子,他,不舍。
他想看到她快乐的样子,想看到她像阳光一样的笑容。
“百分之六十的失败概率,还是保守估计。”北堂安自嘲的笑了,他靠在身后的床头上,没了生气,“哪怕只有百分之十,我也不要她和我一起承担。我,不想成为她的累赘。”
“你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甄言握紧拳,几乎吼了出来。
“就是因为知道!”北堂安低头看着自己握了拳的手,手背上还残留着她刚刚划过的温度。
他紧紧的握着,掌中的戒指,在他的手心上印出了深深的红痕。可他不敢摊开,他害怕。
他怕看到那枚戒指,他会想起和她在那个公寓的全部。他怕想起那些幸福,他会不顾一切的让她回来,再也不放开她。
郭安芙看着楼梯口捂着嘴,哭得撕心裂肺的夏一一。听着病房里,儿子痛苦承担着一切的话语。
心被捏了起来,可她,什么都插不上手。
插在北堂安腰上的那一刀,伤了脊椎的神经。他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夏一一,她好不好。
可瞬间,他的目光又暗了下来,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他求着她不要告诉夏一一,只和她说,他还没有醒。
医生一次又一次的确认检查,结果却让人心灰意冷。
看着儿子痛苦的用力捶着自己腿的时候,她多希望,躺在那里的是自己。
可当他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懂得了他的痛苦。
要有多决绝,他,才会松开夏一一的手。
“夏一一?你还好吧?”王诗薇刚刚出了电梯,便看到了哭成了泪人的夏一一。
泪已经哭干了的夏一一,闻声抬了头。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她道了谢。
“谢谢你!”
她已经猜到,第一个报警的那个匿名电话,是她打的了。
王诗薇拎着水果篮的手,一紧,她尴尬的开了口。
“我应该阻止的...”她当时看了苏文衡的新闻,想要去找她问个清楚,却看见她和一个女生从校门口出来。本想跟着,等她自己的时候,再问她,却没想到发生了那一幕。
她躲在角落里,害怕的捂着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记下了绑了她们车的车牌号,她便迅速的报了警。
“不,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夏一一肩膀随着抽泣微微耸动,声音中是深深的哽咽。
王诗薇皱了眉的看着她。这件事,在全市都轰动了。她来看北堂安,本是好奇想问问夏一一,却没想到她坐在这里哭成这样。难道?
“北堂安他...”
“他很好!”听到了他的名字,她快速的打断,“我们分手了!”
“对不起!”
微笑着摇头,夏一一看着这个喜欢北堂安的女孩儿。她,突然莫名的心慌。
他会再找别人吧,这个小家碧玉一般的邻家女孩儿,不会把他带入危险之中。
他,会和她在一起吗?
她,竟突然好嫉妒她!
扶着墙,她用力的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却因为哭了太长时间,全身肌肉麻木,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在王诗薇的惊慌中,没有预期的重重摔在地上的疼痛。
她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本来窃喜的那一丝希望,却在那人出声后,结了冰,碎成无数颗粒,最后消失不见。
“我送你回去!”甄言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轻声的说道。
苦苦一笑,夏一一点了点头,任着甄言扶着自己离开。
北堂安的病床,紧紧的贴在窗户旁。他用尽全力撑着手臂,看着窗外楼下,夏一一被甄言揽着一起上了车的后座。
他看着她上了车,看着那车缓缓离去,最后,消失不见。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姜云和书瑶偷偷传给他,她的照片。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她梦寐以求的那所大学寄来了入取通知书,她整装待发的到达机场,准备去国外开始漫长的留学生活。
夏一一在检票入口,和朋友们一一道别。她和他们每一个人说着、落着泪,可她的眼睛,却不时的看向机场大厅的入口处,找寻着一个身影。
每一个人,都看出了她的等待,可他们只能默默的不做声,假装看不见。
最后,夏一一失望的转身。任着甄言虚扶着自己,向入口深处走去。
可她,生怕自己错过了那道焦急的身影。一步一回头,直到彻底的看不见,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飞机。
北堂安坐在轮椅上,躲在了大厅的圆柱后,红了眼睛。
他捏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其实,以我们家的情况,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是她的累赘。”郭安芙不忍看着儿子如此煎熬,说了最坏的打算。
轻轻的摇了摇头,北堂安竟然笑了。他笑得那么幸福,让郭安芙不由胸中堵闷。
“如果她知道了,她会不顾一切的留在我身边。那她,便会放弃她所有的一切。”北堂安眼中噙的泪,随着说话的震动,快要滑落,“这是在硬生生的掰断她的翅膀。”
“她是我唯一的阳光。可她,可以飞得更高,她可以成为照亮一切的太阳。”
脑海中浮想出夏一一灿烂的笑容,以及她的那句话。
“不能做警察,我就要去当老师。我要把正义,教给所有迷途中的孩子。”
泪水,顺着他消瘦的下巴滑落。
嘴角的笑意,挥之不去。
他当时还笑她,像个孩子一般的天真。
可现在,他知道了。她,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