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星期后,她母亲就可以出院了。
出人意料的是,阮晔没来找她麻烦。
姜黎依旧在医院上班,似乎这个设备被砸坏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她用忙碌的工作填满自己的脑子,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
可每到晚上,她就会梦见沈别。
有些梦是关于他们的过去。
有些梦是关于他们的未来。
还有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沈别。
可是一觉醒来,她除了记得沈别出现在梦里,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以为日子会继续平淡下去,她也总能将这道伤疤藏起来的。
察觉到不对劲是在姜黎母亲出院的第二周。
姜黎现在和母亲住在一起。
她下班已经很晚了,她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那一刻,她心跳得飞快。
这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沈别也过来了吗?他来找她了吗?
姜黎飞快地想那个身影跑过去,可当她跑到家门口,那个身影消失了。
是幻觉吗?
“阿黎,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没带钥匙吗?没带的话按个门铃啊,怎么傻站着,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姜黎母亲开门见姜黎傻站着,接过她手里的包,拉着她进来。
姜黎回过神来,走进屋子,顺手关门的时候,往外面看了一眼,她迟疑了一会,问道:“妈,你刚刚有没有在外面看见什么人啊?”
“我刚刚就看见你一个人站在外面啊,没别的人?怎么了?”姜黎母亲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我……”姜黎不知道要不要说,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我好像看见沈别了。”
姜黎母亲沉默了一会,坐在姜黎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两只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阿黎,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放下吗?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能总沉溺于过去。我知道,你心里有愧,但是,我想,小沈也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吧?如果最近心情不好,就请个假吧,别把身体熬坏了。”
如果没有那偷来的两年,她也许会渐渐放下吧,但那两年就像在伤口上反复撒盐,一直好不了,逐渐溃烂。
她独自将溃烂的伤口藏匿在心底,而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就像是一把陈旧的刀,将伤口重新重新开了个口子。
姜黎闭上眼,又看了一眼身后,什么都没有,大概真的是幻觉,她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可能是我太累了吧。一时之间看差了了。”
姜黎母亲叹了口气,轻轻地拍道:“好了,吃饭吧,等会好好休息。”
姜黎有些失望地嗯了一声,埋头吃饭。
沈别站在熟悉的门口,站了很久。
姜黎母亲和他住在一起,那原先姜黎母亲住的地方呢?里面还有人吗?
吃完晚饭散步的时候,他想着这个问题,边开车来这里求证了。
直到里面陌生的阿姨出来倒垃圾,看见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阿姨被站在门口的高大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谁啊,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沈别连忙摆摆手道:“不好意思,走错楼层了……”
阿姨看着沈别,打量了一会,没说什么,只是锁上了家门。提着垃圾袋下楼倒垃圾去了,嘴里还嘟囔着:“没见过啊,不会……”
阿姨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仿佛真把沈别当成什么猛兽了。
沈别叹了口气,慢慢下楼,走到二楼还碰上了刚才那个阿姨。
那阿姨跟见鬼了似的,飞快地跑了过去。
沈别路过楼下小店,才明白那位阿姨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原因。
“听说了吗?咱们小区里有个媒人,被男方杀了!”
“啊!怎么这样?就算没成,也不至于杀了媒人吧?女方呢?没事吧?”
“女方运气好,和那男的分手后出去旅游,那男的找不到女方,就去杀了媒人泄愤。”
“真吓人,抓到了吗?”
“没呢!被通缉了!听说他那天穿的就是白色T恤,黑色长裤……”
沈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真是巧了,他就是那么穿的,难怪那位阿姨跟见鬼了似的。
“喂?什么?!”
沈别感觉小店那边有人看了他一眼。
“没事,我们这边人多,你放心,已经打过电话了是吧?那我们盯着点。”
沈别路过小店的时候,感觉这群人刚才还在八卦的人,抖得跟什么似的。
正当他要走出小区的时候,保安拦住了他。
明明进去的时候没有拦,怎么出来反而要拦着,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在这等一会。”保安大叔说话也有些颤声,但还是昂首挺胸地拦住沈别。
沈别一脸懵逼:我今天看着很吓人吗?怎么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似的?
他在保安亭坐着等了一会,听到一阵警笛声,接着一群警察围住了他:“不许动,放下武器!”
沈别:???
他愣愣地走出保安亭,举起双手,他的手里只有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警察看见他的正脸,也愣了一下。
完了,乌龙了。
和警察交流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刚才那位阿姨报警了。还好他长得和嫌疑人不像,不然真得去警察局了。
沈别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姜黎母亲已经睡了。
沈别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关上门。
还有一个变故是NF这个组织。
沈别手上还有个NF大楼的通行证,但是当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熟悉的办公区,陌生的面孔脸上带着疑惑。
“保安呢?这个人怎么进来的?”有个青年人从工位上站起来喊道。
青年人身后的女士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沈别手上的通行证。
“抱歉,他刚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请问您是?”女士态度比较恭敬,大概以为他是来视察的领导了,毕竟这个通行证是级别比较高。
沈别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想,见你们boss。”
女士愣了一下,表情冷淡了不少,问道:“您是想见我们负责人吧?请问有预约吗?”
沈别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多少变化,但估计他已经不是NF的老大了,他斟酌了片刻,说道:“没有。”
女士打量了他一眼,说道:“那先这边登记一下吧。若是我们负责人看见您的联系方式,会联系您的。”
“好。”沈别在一本册子上留下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先前NF只是一个民间组织,一个抱团取暖的小组织,被沈别接手后,开始进行一些商业的、研究性的活动。
只是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沈别没有直接问,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宁愿保持沉默,免得说多错多。
他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也许是因为称呼出了错?刚刚那位女士还特意强调称呼,负责人。
所以,这个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仿佛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几十人,也就刚才那两人和他进行了交流,其他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位女士开始打电话,说什么他没仔细听,只是觉得这里愈发陌生,本来也就没什么感情,他便决定离开。
他刚走了两步,那位女士便叫住了他:“沈先生,等一下!我们负责人想见你。”
沈别转过身,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女士领着沈别来到一个独立的办公室,便离开了。
沈别敲了敲门。
“请进。”这个声音比较陌生,沈别想不起来会是谁,他没有迟疑很久,轻轻地推开了门。
办公椅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如何姜黎在这,一定会认出,这就是阮晔。
但沈别不知道,他表情平淡地看着男人,打量了一会,回忆自己的脑海里有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答案是没有。
他从来没见过。
阮晔抬手,一派优雅闲适地道:“沈律师,我知道你。请坐。”
沈别也不客气,看了一圈熟悉的办公室,在舒服的沙发上坐下。
“不知沈律师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阮晔笑眯眯的看着他。看得沈别有些心里发毛。
沈别眼神里带着探究,缓缓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
虽然在那位女士的带领下填了表格,但是沈别可没填职业。
阮晔道:“曾有幸在庭审时见过沈律师的风采。”
沈别颔首道:“过奖。既然来到这里,在下有几个问题,很好奇,不知可否稍作解答?”
阮晔点了点头道:“乐意之至。”
沈别斟酌了片刻,说道:“我想问一下,我能知道NF现在的主营业务是什么?”
NF从前是收集游戏里的免罚卡、离线卡、挂机卡之类的特殊道具,但是游戏消失了。这个业务自然就没了。
阮晔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沈别会问这个问题,不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或者是机密,二十这个问题百度一下就有,但看着沈别分外认真的样子,阮晔便认真地回答:“谈不上什么主营业务,我们这些人就做做研究,算不上什么业务,毕竟我们也不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