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挂电话,等我一下!”岑今听他说的如此直白,顿时心头狂跳。她赶紧打了右转灯,找了个可以暂时停车的地方,挂了空档、拉好手刹然后打了双跳,一只手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别一只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此刻的她直愣愣地看着方向盘,纠结着到底是拒绝还是答应。
思考了一小会儿,一个想法突然从她脑海里闪现,她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季枫吧?可是之前跟他相亲的时候明明没什么感觉呀?怎么现在突然……如此一想,她觉得倒也不是突然,难不成季枫是使了温水煮青蛙这一招?
这个想法冒出后,她又连忙摇了摇头,人家季枫未必是喜欢她,说不定就是单纯想让她陪同出席一下交流会,吃吃喝喝聊聊呢?不过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找他的下属陪他?而偏要来指她陪呢?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如蚂蚱一样蹦跶来蹦跶去,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岑今便觉得头疼。想了想,她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忸怩,直截了当地说:“看在我以前麻烦你很多次的份上,那我就答应了吧!等下你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给我,我准时出席!”
“好,那你等我通知!……还有,这周末有空吗?我们酒店请了位手艺不错的甜品师,想邀请你来试吃,你可愿赏脸?”季枫到是没料到她能干脆地答应,声音越发的柔和好听。
“这周末……我得想想了,我朋友这两天遇到点麻烦,要是能尽快解决的话,我当然愿意赏脸……不是……我能不能跟你提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岑今虽然觉得自己提要求有些得寸进尺,不过想到了近来一直抑郁难过又劳累的姚曼,纠结了一小下后,她还是厚着脸皮说:“如果我周末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带朋友一起去试吃?”
“只要不是带男朋友,当然欢迎!”
“季枫,平常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如此的幽默?”莫名地,岑今一阵心悸,赶紧开起了玩笑。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季枫的毒了,她怎么会对一个原本没感觉的男人心动?她是不是病了?
“呵,其实我这人平常挺幽默的,只是与你相处的时候,难免有些紧张,还有些顾忌,因此就没有发挥出我真实的幽默水平!”
“不好意思,我还在开车……要不我们等会儿聊?”岑今听着他说话的趋势,莫名地想要赶紧结束通话。其实爱情降临是一件很美好浪漫的事情,然而对于没有谈过一场真正恋爱的她来说,却让她如临大敌!
周末那天,姜晓年与梁政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原本她是不想为此而破费,直接约梁政到小区门口的咖啡厅坐坐聊聊的。后来梁政在电话里非常诚恳地要请客赔罪,于是她就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当天上午,出院回家休养的姚曼似乎为了逃避与梁政见面而选择了赖床不起。姜晓年在床边劝了半天也无济于事,直接把晚睡未起的岑今从床上拉起来一起劝说。
睡眼惺忪的岑今顶着一头乱发,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奔到了次卧,往床边一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问:“曼曼,你是不是不想去见梁政呀?你俩缘份已尽,他也要跟别人双宿双栖了,说不定这也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你真的不打算去见他?不想听他聊一聊小三是如何插足而且把你踹下未婚妻的宝座的?这么有趣狗血的事情,你真的忍心错过?”
“我还病着呢,不想去!要不你们去,回来讲给我听!”
对于那个怀了梁政孩子的女人,姚曼当然是好奇心满满,不过碍于面子,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她当然不想像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样对他有所纠缠。之前在梁政跟她提分手的时候,那时极度无助的她已经拉下面子来刨根问底了,也有主动挽回了。她当时哭得就算不是梨花带雨,也是涕泪横飞了,可梁政却无动于衷,坚决要跟她分手。最后她也是走投无路,才过来投奔两位闺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再见到梁政那张熟悉又令她痛恨的脸!
“难道你就不想看到梁政痛心疾首承认他出轨犯错的表情?虽然是木已成舟,你俩是铁定要分开了,但过错方是梁政,你大可以趾高气昂地去接受他的道歉嘛!你怎么搞得跟你做了坏事出轨一样不敢见他呢?莫非是你真的……”
听了岑今这话,姚曼立即掀起被子坐起身:“我才没有做坏事,我也不是不敢见他,我现在一想到他就觉得恶心,我就是不想被他恶心到!”
“如果你们之间不做个了断的话,那以后你肯定只要想到他就会觉得伤心难过与不甘,倒不如趁这次机会做个了断,彻底地把他抛到脑后。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你去见他,他能吃了你呀?这不还有我跟年年吗?”
姚曼被她说得稍稍动了心,但转念一想,到时候年年跟岑今一起跟着去,这跟三堂会审一样,那梁政岂不是像个罪人?然而又想到了她这么大的人了,连分手都要闺密来给她撑腰,这样会不会显得她没出息?
她抬眼看了看岑今,又瞟了瞟斜靠在衣柜旁的姜晓年,撇了撇嘴说:“那……你俩都一起跟着去呀?”
见她松了口,岑今赶紧说:“并不是啊,我俩是怕你见了他难过不开心,怕你俩没办法冷静交流,想在中间起到缓冲的作用。如果你觉得单独跟他见面聊聊更好的话,那你就单独去见他好了!”
姜晓年见姚曼有些犹豫,也忙符合着说:“我们也可以陪你一起,到时候我们在餐厅找个位子,边吃边等你!”
“这……这样不太好吧?”姚曼觉得这些天让俩闺密操了不少的心,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
岑今最不喜欢人思前想后、犹豫不定,立即板着脸、皱着眉头问:“那你觉得怎么样做才算好呀?”
姚曼看了看岑今,又看了看姜晓年,其实她是想让姜晓年陪着。岑今脾气直爽、说话犀利,到时候她理直气壮地去训梁政一通,显然就是替她打抱不平。对于梁政来说,就好像她分手后心气儿不顺,一心找闺密给她出气一样。她不想让梁政这么想,之所以不想跟他见面,也是因为她想故作潇洒。其实跟他谈了这么久,也很快就要结婚了,然而在这节骨眼上却被分手,她心里头哪能不难受?
岑今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想着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太直接犀利了一些。再见她不停地瞅着姜晓年,心里便明白了过来。虽然心头不满,但她还是开了口:“你要是觉得我去不合适,那你就让年年陪你,反正我也约了别人,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说完之后,她觉得心气儿不顺,又补了一句:“本来还想带你们去高级酒店去试吃师傅新开发的甜点呢,想想也就算了,我一个人吃独食也挺好!”
“试吃吗?我早就想吃甜点了,那我就跟梁政说改天再约,我们先跟着你去吃甜点!”姜晓年当然知道她所说的高级酒店是哪个地方,想着到那儿还有帅哥可以看,哪里肯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反正我跟梁政已经分手了,他也要结婚了,我也不可能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要不就不见了吧?”姚曼姜晓年竟然被甜点俘虏,心里头挺不是滋味。而且她也不是有意不让岑今陪她一起,她就是心里头有所顾虑。
岑今抱肩看了看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反正是你的事,随你喽,以后就算你求着我管闲事,我也不会再犯贱插手!”
说完之后,她便甩手出了门。几秒过后,姜晓年与姚曼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回到自个儿房间的岑今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姜晓年看了看一脸憔悴的姚曼,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心里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以前岑今与姚曼发生争执,她内心都是偏向姚曼,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姚曼实在太怂了。明明心里头在意得不得了,可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不肯把事情都搞得一清二楚,这样也好跟梁政一拍两散。
姚曼觉得委屈,又担心惹岑今生气。她闷头想了想,抬头求助似地看向姜晓年:“年年,阿今是不是生气了?”
姜晓年重重地叹了口气,接过话茬说:“岑岑是一心为了你好,而你却把她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说这换谁谁不生气?反正我觉得今天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太妥当。你刚才说那些话,明显是排挤她嘛!大家都是好闺密,她才一心向着你,无论怎么样,你至少也要先领她的情吧?”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这都已经惹她生气了!”
“怎么办?凉拌!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她生过这么大的气。不过这事搁我身上,我肯定也会生气。”说完之后,姜晓年盯着她看了半晌,幽幽地开了口:“曼曼,我觉得你变了!”
姚曼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声问:“变了,我哪儿变了?”
“至于哪儿变了,我也说不太清楚。我就是觉得平常你跟岑岑聊那些工作上的事情时,你很有主见,听上去也是那种敢冲敢闯却又不失圆滑世故的人。在职场上,你有韧劲,为人处世也比岑岑委婉。可是现在你在生活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还有在感情上,平常你跟梁政怎么相处我不知道,但是从分手分得不明不白这件事上,我觉得你有些犯糊涂。这分手嘛,当然要分得清楚明白,断得干净彻底,现在看你这样,明明就是心里记挂,但却为了面子却在强撑!”
“我……我哪有?”虽然被姜晓年说中了心事,但一向在姜晓年面前表现得比较精明能干的姚曼却拉不下面子承认。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讨厌她这种死要面子的心理,可是这是多年养成了习惯,就算她想改一时也改不掉。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反正啊,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你愿意接受我们帮忙呢,那我们就帮;如果不愿意呢,我跟岑岑也不强求。刚刚的事情,就跟岑岑求你一样,她似乎也没有义务要拿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吧?”
在姚曼的印象中,姜晓年一直是那种乖顺听话的傻白甜,她现在说出这样犀利的话来,简直让她大跌眼镜。她倒是说她变了,其实她也有所变化。
姜晓年说完,拿起手机看了看,又随手点了两下,随即姚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曼曼,我把跟梁政约好的时间与地点发给你,你要是去呢你就去,要是不去见他呢,你自个儿跟他说。其实这是你们两人的事情,我跟岑岑确实是多管闲事了。不过你要是让我陪着你去呢,我也乐意奉陪!选择权在你手里,我跟岑岑也只是提建议而已。”
说完后,姜晓年瞅了她半天,轻声说:“要不你先想想,我去看看岑岑怎么样了。”
见姜晓年说完后转身出了门,姚曼陷入了深思。其实岑今与姜晓年说的对,她心里头确实对梁政提分手而耿耿于怀,原先她还幻想着梁政冷静下来后会回心转意。毕竟他们谈了这么久,感情也算稳定,过完年就要结婚了。而且分手之后,她也有自我反省,觉得自己以前因为家庭与工作,并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到经营他们的小家上,而且还在心里头默默地列了改正的计划,当初也义无反顾地从家里搬了出来。
如果跟梁政单纯因为他嫌弃她原生家庭,那她也无话可说。像她这样的家庭,确实挺招人嫌的,就算她心里头不舒服,但也不能怪他无情无义。可是现在剧情反转,要不是在医院里面偶尔他与他的新女友,她还不知道要被他骗多久。平常看着他为人老实,工作不忙的时候也挺体贴,是个标准的经济适用男,结果倒头来却发现他就是妥妥的渣男一枚!
姚曼思来想去,觉得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他分手。她心里头有好多疑问,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劈腿的,又是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勾搭上的……明明之前她向他借钱的时候,他还口口声声指责她不重视他们的小家,要留钱用于举办他们的婚礼。结果这话才说出口没几天,他便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陡转直下的狗血剧情,她一时还真无法接受。
最终,她觉得为了一解心头的疑惑,她要去与梁政见上一面。不哭不闹不撒泼,冷静地跟他聊一聊,彼此把话都说开了,以后再无念想,再无瓜葛,彻底漂亮地分手!
当然,爱面子的她肯定不能以现在这副憔悴的面容去见梁政。她立即从床上爬起,奔到衣柜里一阵翻找,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一件入得了眼的衣服。若换作以前,她大可以去商场购买心仪的衣服,可是现在她也算是穷困潦倒,勤俭持家才是王道,因此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与她个头差不多的岑今。虽然岑今比她瘦削一些,但身材却是凹凸有致,因此她有些衣服也适合她穿。
转念想到岑今还在生她的气,她不由对着衣柜长吁短叹。姜晓年虽然矮了一些,有着标准体重,但她平常的穿衣风格倾向于少女系的甜美,并不是她的菜。所以想来想去,她觉得硬着头皮找岑今借衣服穿是上上之选,而且还能借这个机会跟她和好。
在要好的闺密跟前还这么死要面子,她觉得自己做的确实过分了些。好在她是个知道自我反省的人,也是诚心想要改正,于是打算从今天开始,不再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好后,凑到岑今的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这才抬手敲响了房门。
没敲几下,她便听到了姜晓年的应门声,接下来听到了一阵脚布声,没过几秒,门就被姜晓年打开了。
姚曼并没有马上进门,而是朝姜晓年使了个眼色,悄声问:“阿今还在生气呐?”
“没,刚还跟我聊着要带我们俩去酒店吃好吃的呢!正好是约在明天,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姜晓年现在想想,有岑今这么个闺密是真的好。明明是富家千金,却一点儿骄奢的习气也没有,还这么亲切为他人着想,关键时候又能两肋插刀、仗义相助。
姚曼听后,轻舒了一口气,伸头往里面一瞧,见岑今正坐在落地窗旁的吊椅上低头看手椅。虽说有些尴尬,但她还是抹下面子、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向她走了过去。
“阿今,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对,之前是我没想明白,不过刚刚我考虑清楚了,我确实应该跟梁政面对面聊一聊,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这样彼此才能断得干净。”
岑今虽然一向对闺密好得没话说,但这错明显在于姚曼,所以她有些得理不愿饶人,傲娇地说:“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想怎样就怎样!”
见岑今还在生她的气,姚曼垂下了头,随即又转头瞟了瞟姜晓年。姜晓年见状,赶紧上前打起圆场:“岑岑,你看曼曼已经明白你一片苦心了,咱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岑今抬起头,目光越过姚曼看向姜晓年:“我都说了,这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再说了,我也没跟她生气,本来就是她自个儿的事情,我干嘛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哎呀,行啦,行啦,咱们都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咱们都心领了,心领了啊!你也别跟曼曼生气了,这不,她都跑上门来跟你道歉了!”
岑今听后,撇了撇嘴,然而将头一偏:“道什么歉?我不接受!”
姚曼听后,面色一沉,觉得特别难堪。现在她要是杵在这吧,无疑是给自己与岑今添堵,可是转身出门吧,这肯定又会让岑今误会她生气。如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郁闷地想了想,是她活该!
正当姚曼想着要如何处理尴尬的时候,岑今先开了口:“曼曼,我觉得你没必要向我道歉呀。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给你添堵了。你也别太在意,反正以后我不会多管闲事了。”
姜晓年见岑今说话不太好听,便想上前解围。然后还没等她开口,姚曼就抢白说:“阿今,我知道你一心是为了我好。你平常说我太爱面子,这样对我不好。以前我就听听,也没太在意。不过经过这些事情后,我仔细想了想,在许多方面,我确实是自尊心过强,太顾面子了。其实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面子,而是要活得清楚明白,想得通达透彻。以前确实是我不对,还把你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她边说边走到吊椅旁的床上坐了下来,诚恳地说:“我刚刚想了想,我打算自己去见梁政,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就算被劈腿,被分手的事让我觉得很丢人,但最终错不在我,我不应该觉得丢脸,该觉得羞愧的应该是梁政才对!”
听她这么一说,刚才还冷着一张脸的岑今立一拍大腿,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就该这样想才对!不过你下午真的不用年年陪你?”
“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再说了,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是犯糊涂嘛,现在不会了,不管怎么样,我不理亏,当然不会对梁政低三下四。虽然不至于让他跪下来唱征服,但他有错的地方,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也一定会好好批评批评他!”
姚曼说着说着,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其实跟他分手之后,我这心里头一直憋着一股气。之前也不是没想到他冷静下来后会找我复合,我甚至连原谅他的话都想好怎么说了……可谁知道……没想到他这个老实人竟然劈腿了,还正好在这节骨眼上。要是咱们前些天没在医院遇上他跟那一位,现在我说不定还做着他来找我和好的蠢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