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困难的时候,难免会钻牛角尖,姚曼当然也不例外。她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指着梁政的脑袋问:“你这是赶我走吗?你是不是怕我赖上你?我都说了这钱是借的,以后肯定是要还的,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个叫花子?”
“我……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刚说什么了?我只是说让你赶紧回家休息,我这边也帮着你想办法凑钱,我哪有赶你走?”
“你还没赶我走?你明明就是赶我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在外头欠了钱,所以嫌我烦了?觉得我是个累赘了?”
梁政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觉得婚期将近,老家里的亲戚也都有提前通知到,他兴许早就跟她翻脸了。试问哪个男人敢娶她这样的女人回家?这还没结婚呢,就想着从男方身上占便宜,那婚后还得了?他不愿跟她直接翻脸,索性往沙发上一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错的。”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刚我说的不对吗?你今天一天都躲着我,不就是觉得我欠债了吗?你要这么想我也理解,但有什么事你跟我直说就好……”
姚曼又委屈又生气,语无论次地说着,又翻出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细数了一通,听得梁政一个头俩大。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又不愿跟她争执,索性钻到卧室把房门一锁,任由她在外头唠叨。
他以为采取消极对抗的举动会让姚曼善罢甘休,可是早就失去理智的她冲到门边拼命地敲打着房门,一副他不开门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式。他觉得心烦,找了副耳机插到了手机上,把音乐声调到最大,任由姚曼在外头发疯胡闹。
姚曼对着门又踢又打了一阵,渐渐地累了,她跌坐在门边,捂着脸嘤嘤哭泣。哭了一会儿,她稍稍冷静了下来,想着今晚梁政绝情的表现,不由对他们的婚事感到了担忧。这次闹过这一场,他跟她之间肯定会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这婚能不能结成,还要打个问号!可是无论怎么样,她必须要先想办法解决房子事情,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她也不能让她与母亲流离失所。
默默地整理好心情,她安静地离开了梁政的家。她哭得双眼红肿,现在这情况她也不好回家,走到车边掏钥匙开车门的时候,她从包里头摸出一串钥匙,上面有一把岑今给她的钥匙。那是老早以前她被她哥打骂后,岑今给她的备用钥匙,说是随时欢迎她去她家里避难。摸着手中的钥匙,她的眼泪又倾泻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
之前她向亲友联系借钱的时候打开微信,翻到朋友圈的时候见姜晓年发了泡温泉的朋友圈,而且提到玩得不太尽兴,因此要多逗留一天,所以她暗想着岑今她们俩今晚是不回来了,因此今晚她到岑今家里住的话,倒还方便些。至少今晚不会有人看到她红肿的双眼,与这副狼狈的模样。
她一路开车驶向岑今所住的小区,边开边不停地流眼泪。这两天为了给她哥收拾烂摊子,她可是尝尽了人情冷暖。最艰难的时候亲戚不肯定帮忙,未婚夫也有他自己的算计,唯一一位肯定帮忙是她的闺蜜岑今。她想着这次是真的没辙了,最终也只能向岑今求助。想到她现在正在外头度假,而且又是深夜,即使再心急,她也不好意思打扰,想着明天再跟她提这事。
毫无悬念,又是一夜无眠。两夜没怎么睡觉的姚曼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就连心跳也比平常快了许多。刷完牙后,她坐到坐便器上方便,起身的时候觉得眼一前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
姚曼被自己吓得不轻,扶着卫生间的面盆站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她抬头看着面盆上方的镜子,里面那个面色暗黄,带着大大黑眼圈的人根本不像平常干练要强的自己。她暗想这样的状况也不适合再去公司,于是打电话给领导请了假。
请完假后,她给母亲发了消息,说她已经借到钱了,让她放心,等下了班就回家。发完之后,她怔怔地盯着发出去的消息良久,嘴一咧,一抹苦笑在唇边绽放。想她也是挺可悲的,为了给她哥收拾烂摊子,她厚着脸皮去求亲戚,还跟即将结婚的男朋友翻了脸,现在苦等着闺密回来借钱,还得在母亲跟前装成若无其事、一切安全的样子,她到底是何苦呢?
现在想想,她觉得梁政说的没错,岑今提醒的也对,她确实太过照顾家人了,这些年来她一心想对母亲好,根本没顾得上她自己。现在她跟梁政闹翻了,能不能和好还得打个大大问号,就更别提结婚了。像她这样年纪的女人,谁不想活得光鲜亮丽?谁不想过得舒心自在?可是她原生态家庭就像个牢笼,把她牢牢地锁在其中,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除了自我催眠与安慰,似乎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正当她陷入深思的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取过手机一瞧,见是岑今打过来的,便连忙接通了。
“曼曼,你家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搭把手呀?要是真需要,你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咱们是好闺密,你也别怕丢面子,这年头面子值不了几个钱!”
岑今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穿透了她的鼓膜,让她心头一热,眼眶也跟着发红发热起来。还没开口,她就已经落了泪,为了不让岑今察觉出她哭了,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其实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确实需要向你借钱,现在我还差十八万才能凑齐钱赎回房产证,你手头有多少就借我多少,要是不够的话,我再想法子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