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解决了就好。我这些天在外头出差,每天都很忙,所以也没来得及跟你联系。”
姚曼虽然不知他这话真假,但还是故作担心地问:“那你要出差多久呀?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公司临时外派,暂时还没有确定回去的日期,等确定好后我再跟你说……我现在要忙了,先挂了!”
“喂,等……”没等姚曼说完,梁政便挂断了电话。
他这冷淡的表现让她又气又急,现下房子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更不用他跟着操心凑钱了,他还这么躲躲闪闪的,到底是为什么?
姚曼想事情都先往最坏里想,所以她觉得梁政可能认为她现在欠了这么多债,是个累赘,所以不想跟她结婚了。她这才刚下决心从家里搬出来到他那边住,然而他却对她如此冷淡,显然是要放弃与她的感情了。她越想越急,越想越怕,这下午的班也上不下去了,索性请了半天假,开车直奔梁政的家。
到了他家后,她也不敲门,直接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后,她连拖鞋都没有换,在屋里头四处搜寻,试图寻找出梁政出差的蛛丝马迹。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后,走到玄关附近的储藏室,打开门看了看,见平常放在里面的行李箱确实不在,于是稍稍放下了心。也许是真的凑巧,他这几天出差在外。
可这样的想法并未能让她完全打消心中的疑虑,她跑到卧室打开衣柜,数了数他的衣物,又跑到卫生间看他的洗漱用品,试图确认他没有撒谎而是真的出差。可即使发现他放在衣柜里的衣服少了,洗漱用品也少了三两件,可是她还是止不住担心。
左思右想后,她又给梁政发了条消息,说是从今天起她要搬到他家里面住。这一次消息发了没多久,梁政便回复了,说一切都他回去再说,并希望她暂时不要搬过来。姚曼一看消息,头心疑云丛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拨打了他的电话。
这次倒他接的倒是很快,她刚拨通,他便接了:“曼曼,你怎么突然想搬过来了?我现在不在家里头,也没法给你准备,要不你等我回去再说?”
“不用你准备,我自己搬就好,反正也就是些衣服、用品之类的,没多少东西的,我自己能搬得动。”
“诶……是这样的,我现在回公司本部,也就是我老家这边。前些天我还跟父母商量着借钱的事儿,他们二老听了有些担心,这次估计要跟着回家里看看,所以……你这么贸然搬过来,我怕他们二老没处住!”
“家里三室一厅怎么就不够住了?我跟你一间房,二位老人一间房,这还空出一间来呢!”姚曼虽然在感情方面第六感并不强,但这次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我这不是怕你觉得不方便吗?我爸我妈长年住在乡下,思想多少有些保守,让他们瞧见咱俩还没结婚就住一起,估计心里头会不舒服。”
“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不是乡下比城里头还开放吗?男女见面两三次,女方就直接住男方家里了。”
“这……我们家二老不这样想啊,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咱们为了让他们开心、放心,你就过些天再搬过来。”
姚曼越听越不对劲儿,她索性开门见山地问:“梁政,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要真是这样,你就直说呗!你嫌弃我在外头欠钱,你尽管说!”
梁政听她语气不好,赶紧哄劝说:“不是,真不是,我现在在外头忙呢,你能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给我个准数!”
“我……我这真还没确定呢,等确定好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梁政,你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我就跟你说吧,我这几天就住你家了,你带着你爸你妈回来前你先通知我,然后我再搬走!”
“我没躲着你,我躲着你干嘛?那行,你要住就住吧,等我带爸妈回去之前通知你!”
梁政说完,便急急地挂了电话。在挂电话之前,姚曼隐约听见听筒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她心内起疑,但想想工作的时候肯定会有女同事。她找了许多自我安慰的理由后,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开车回家里收拾行搬到这边来住。
姚曼跟母亲说了要搬去与梁政一起住的时候,姚母虽然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对。她也是思想传统的人,而且骨子里头有些清高,认为女儿这样主动不仅掉身价,而且会让男方瞧不起。但想到女儿为了赎回房子欠了这么多债,万一把男方给吓着了该怎么办?所以这个时候她也支持女儿牢牢抓住他。
不过姚曼并没有马上收拾搬出家门,她是故意跟梁政说这些,打算看他有什么反应,然后再见机行事。她想着,当然是趁梁政回来后再搬过去比较好。搬过去之前,她打算先跟梁政推心置腹地聊一聊,解开他的心结后再开开心心地跟他过起同居生活,两人一起抽空筹备婚礼。她盘算得很好,真就想像梁政与岑今劝她的那样,以后少管她哥的闲事,安安心心地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她又想着欠了岑今与姜晓年这么些钱,以后与梁政结了婚,她肯定要省钱来还债,所以对他难免有所亏欠。因此想等他回来与他商量,等结完婚先不急着要孩子,她到时候找些兼职做做,多赚些钱,把债先还上,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考虑要孩子。虽说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过考虑到现实,她觉得晚两年生孩子也没什么。
打定了主意后,她把事先在梁政家拍好的视频发给了他,告诉他现在她已经搬到家里住了,还特意交待了一句,让他回来时提前通知她。发了消息后,梁政没有任何回应。她心里头在意,所以一晚上都在等他回复,结果等到了深夜也没等来他的回复。
往后的两天,姚曼因为这事一直处于神思恍惚状态。好在她工作一直很顺手,虽说不在状态,但也没有出什么差错。憋到周五下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又给梁政发了消息。见他没有立即回复,又拨打了他的电话。这次一连打了数次,他都没有接。姚曼锲而不舍地拨打电话,一直到他关机为止。
下班开车回去的路上,心神恍惚的她开车追尾。好在她反应快,前面的车辆并没有什么撞痕与擦痕。再加上她这些天心事繁多,脸色不是很好,被追尾的车主也没多跟她纠缠,在她主动赔了两百块钱后便开车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她因为心情忐忑而开得极慢,思绪也极是烦乱。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还莫名地替她哥背了锅,也因此而与梁政闹了矛盾。想着前不久各方面还顺风顺水的她突然像倒了大霉一般,她这心里头着实难过。
为了怕母亲看出她状态不佳,她特意开车在小区附近广场的停车场停了一会儿,调整好心情后,又对着镜子练习如何让强颜欢笑更加自然后这才开车回家。
掏钥匙开门进屋时,她瞧见了哥哥姚刚带着女儿到了家,正在跟母亲说说笑笑。换好鞋后,她一眼便瞧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母亲的钱包,便知道哥哥肯定是打着女儿的名义跟母亲要钱了。她迅速地觑了一眼母亲的面色,见她面带笑容,一脸慈祥地看着围坐在跟前的父女二人,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又崩溃了。
但是在上高中的侄女跟前不好发作,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冲向卧室,并且猛地关上了房门。但回到房间后,她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气得眼泪直冒的她找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不管能不能联系上梁政,她决定先搬到他家去住,反正这里她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她拎着行李出门的时候,她哥姚刚已经带着他女儿走了。姚母见她拖着行李箱走出门,先是一愣,然后走上前问:“曼曼,你今天就搬走了?不多在家里住几天?”
“不了!”姚曼直气身子,定定地看着母亲说:“妈,以后我每月会给您打生活费的,因为我每月要存钱还债,再加上您自己有退休工资,所以我也只能象征性地给一些。反正这房子也过户到我名下了,为了防止我哥再把房产证骗过去,所以我也一并带走了。但凡家里属于我的贵重物品,我也都带上了,免得以后我哥看着眼红来找碴!”
“曼曼,是不是刚你哥来……你生气了?他今天带着小优过来,我也不能不让他父女俩进门,你说是不是?小优明年就高三了,现在成绩跟不上,家里要给她找家教,你哥刚上班没多久,还没发工资,所以我就先给些,总不能就这么放任小优成绩下降吧?”
“妈,您不用跟我说这些,您高兴就好!反正我现在搬出去住了,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我首先声明,这房子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除了您,谁也不能搬过来住。如果被我发现了,信不信我报警处理?!”姚曼越想越气,说话自然也不中听。
“曼曼……你怎么说话呢?今天要不是小优过来,我肯定不会放你哥进门!”
“妈,我话就先搁这了,我肯定是说到做到!这房子是我的,您是我妈,您住这儿没问题,要是这房子多住进一个人,妈,到时候您可别怪我六亲不认!你要是觉得您钱多花不完,您补贴他们我也没意见,但既然您有钱补贴他们,想必也是能自给自足了,所以这半年内,除了过年过节我会给钱以外,生活费我也许不会按时给了。还有……我跟您说一句,之前那十八万并不是从梁政手里借的,是我跟岑今与姜晓年借的。姜晓年离婚之后手头并不宽裕,她又急着凑钱买房,所以我得赶紧把钱还给人家!”
姚母听后又是一愣,憋了半天后,一脸担忧地问:“这钱不是从小梁那儿凑来的?那小梁他……是手里没钱吗?”
“对,他说他手里没钱,我就找好朋友借了。妈,之前我哥闯了多少祸,都没少麻烦梁政,换作您是他的话,您会不会觉得烦?觉得咱家是累赘?”
“那……是不是小梁对咱家有意见了?”姚母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姚曼冷哼了一声,朝她点点头:“是个人都会有意见!妈,为了让您女儿我以后能有安生日子过,请您的儿子远离我的家!还有,我明天会过来搬卧室的台式电脑,您可得替我看好了。”
说完,姚曼低头持了看手机:“行了,妈,时间也不早了,您赶紧吃晚饭吧,我先走了!”
“哦……我已经吃……”姚母话未说完,赶紧住了嘴。其实早在姚曼回来之前,她就带着儿子、孙女一起在外头吃了。原本是想给姚曼打包一份回来,谁知道姚刚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把可口的饭菜一扫而光。
虽然母亲说到一半便闭了嘴,但姚曼也知道大概的情况。其实母亲说与不说都一样,反正她已经被伤透了心,在这个家里,她的用处就是孝顺母亲,间接地被她哥盘剥。除了能听些母亲的好话之外,她似乎就没有得到过其他的实质性温暖。既然在这个家体会不到她想要的温馨,那么她也只能选择离开!
开车到了梁政家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然而把衣服放到衣柜的时候,她发现柜子里摆放的衣物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说明在此期间,梁政有回过家,但没有通知她。
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让她倍感压力。她连晚饭都来不及吃,拿起手机拨打梁政的电话,然而一直是处于关机状态。梁政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担心,无奈之下,她也唯有向梁政的亲戚姜晓年打听他的消息。
如果换作以前,她肯定是不会为了这种事而找姜晓年的,但现在情况紧急,所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拨通了姜晓年的电话。
电话才刚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年年,最近梁政有跟你联系过吗?他出差回公司本部了,正好在老家。今天我有急事找他,却一直联系不上。”
“我一直跟他不怎么联系,别说最近了,以前也不太接触,毕竟是远亲!”不明所以的姜晓年一头雾水,所以就照实说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我找他有急事!”
因为姚曼的声音很急切,所以姜晓年忍不住担心地问:“曼曼,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俩是吵架了吗?”
“没……没有,昨天我们还联系来着,今天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所以我担心他出什么事。”姚曼想了想,还是无法如实相告。
“行,你别着急,我这就联系他,要是联系上了,我转告他,让他赶紧打你电话!”
姜晓年挂了电话后,看向躺在沙上发贴着面膜看电视的岑今,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觉得曼曼可能跟梁政闹矛盾了!”
岑今耳朵向来很尖,而且也一向关心她这两位好闺密。不过这次她听到后就假装没听到,既然姚曼是给姜晓年打电话,那么就代表她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也就没必要多管闲事。
姜晓年见岑今没接话,轻轻叹了一声,然后琢磨是要给梁政发消息还是打电话。她跟梁政平常不大联系,这突然给他打电话似乎不太好。不过要是发消息吧,又怕他一时半会儿看不到,刚听姚曼的声音好像挺急的,万一耽误她事也不好。
她握着手机想了半天,这才走回卧室给梁政打电话。电话才刚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听声音是梁政本人,不过他似乎没有记下她的手机号,因此听筒里传来了他询问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哥,是我,姜晓年!”
“哦……咳……原来是你啊!抱歉,我前段时间刚换手机,原来的联系方式大多都没了。”
“我听曼曼说,你出差了?这次正好可以回家看看了,我叔叔与婶婶身体都还好吧?麻烦你替我问候一下,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会去看望他们。想来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跟他们见面了,过完年你跟曼曼结婚,他们二老肯定是要过来吧?我听曼曼说,你俩打算办两场婚礼,一场在老家,一场在这里,对吧?”
“这个……我们还在商量了,等决定了会通知你们!这样,我这边还有事要忙……抱歉……等有空再跟你闲聊……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姜晓年听梁政的声音,似乎那边真有什么要紧事,所以她也不敢多打扰,就把姚曼急着找他的事情说了,并且交待他抽空赶紧给姚曼回个电话。
挂完了电话后,为了让姚曼安心,姜晓年给她发了消息,说与梁政通话了,除了感觉他有点儿忙之外,其他没什么异常,让她放心等他电话。
姚曼收到姜晓年的消息后,哪里还能安心?这明显是梁政故意不接她电话,还特意把她的号码给屏蔽了。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眼下房子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也不用他凑钱了,为什么他还是躲着她?难道就是因为她借了别人十八万,让他觉得有压力了?是不是他觉得婚后她还要赚钱还这么多的债,从而嫌弃她是个累赘了?
她思前想后,觉得梁政可能是真的想放弃跟她的这段感情了。为了十八万块,他决定要抛弃她了!至于吗?她又不是那种柔弱无助、不够独立、不会赚钱的女人,更不是挥霍无度,不会居家过日子的女儿。之前他还一直夸她,说她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现在倒好,他连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都不说,直接扔下她跑了,这像话吗?
姚曼如此一想,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当所有的负面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呆坐在衣柜旁的地板上,像是被这世界抛弃了一般,连自怜自哀都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