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筱的处事经验自是远远比不上张老夫人的,被老夫人几句话说的就跟着去张府了,见他们已经离开,其他人也都散了。
盛文远用手肘碰了碰我,说道:“我们也去给老人家打个招呼吧。”
“你想做什么?”
关于张府,离京之前沈凤倾有提醒过我,能不招惹就别招惹,我在来的路上也已经派人详细的调查过了,老夫人的身份非常特殊,的确是不能招惹的人物,所以,对于盛文远的提议,我是反对的。
盛文远应该是看出了我的顾虑,认真的解释道:“这张老夫人是皇上的奶娘,在离宫之前还照顾过太子殿下一段时间,身份之尊可想而知,涸州在此之前已经有几十年不曾发生过如此严重的天灾,本该是除了京城,最繁华富饶之地,皇上将老夫人安置在此处颐养天年,可见对其的尊敬,老夫人虽说不管官场上的事,但是她说一句话,又有谁敢不听呢?”
“所以,你想要得到她的支持?而且张府背后拥有着非常雄厚的资产,只要老夫人愿意,药材就不成问题,对吗?”
盛文远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对。”
对个屁,如果张老夫人真有这善心,涸州的灾情还能严重到这种程度?盛文远今天出门是忘记带脑子了吗?尽胡思乱想。
但这背后的原因我一时半会也向他解释不清楚,想了想说道:“正如你所说,张老夫人的身份不仅尊贵,而且极为复杂,张府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还是等王爷来了再做决定,是否去拜访吧。”
盛文远目光凝重的看着我,也不说话,看的我都觉得尴尬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江钰尘,我怎么感觉你对张家有意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说张家有什么问题?”
涸州的灾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而官府我们也见识过了,没一个靠谱的,盛文远的焦虑我能够明白,他现在急需要庞大的资金与药材支持,能够给他这些支持的,望眼整个涸州,似乎也只有张家了。
然而,事实上张家才是涸州最大的毒瘤。
为了防止盛文远去做无用功,我想了想问他道:“盛文远你知道砾江两岸,哪边的灾情最严重吗?”
“当然知道,是左岸,今年汛期来之前……”
“那你知不知道左岸地势要比右岸高很多?”
盛文远话未说完就被我打断了,听到我的问题,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意思?”
“砾江自古以来左岸就比右岸高,所以村落寨子几乎都聚集在了左岸,过去的人们甚至还利用地势在右岸开了不少用来泄洪的口子,所以,按理来说,就算今年的水势比之往年来的凶猛,左岸的灾情也不可能比右岸严重,可事实恰恰相反,右岸几乎没有损失,左岸却几乎全部被淹,难以计数的村落与寨子遭殃,遇难的百姓多大数万,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在此之前盛文远不曾来过涸州,自然不理解砾江的地势,听了我的解释,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
不等我回答,便又自问自答道:“与张家有关?”
“嗯,我有派人确认过,老夫人有一大片地在右岸。”
“……为了一点地,便罔顾数万人的性命?真是,该死!”
“该不该死,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伸手拍了拍盛文远的肩膀,继续劝说他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愤世嫉俗的,再说,你这么生气有什么用呢?你能拿张家怎样?不仅是我们,就算是太子亲临,恐怕也很难撼动张家。”
“听你这话,就是没人能动得了他们了?”
盛文远气的咬牙切齿,语气中却也夹杂着几分对现实的无奈。
“那也未必,只不过这种人不能明着对付,放心吧,陈将军可是个比你更加愤世嫉俗之人,他若是知道了涸州水灾的真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涸州这个地方就是个巨大的陷阱,亦是罪恶深渊,这潭水如今因为江湖势力的参与,被搅动的更加浑浊,凡是进来的人,都休想全身而退!
“以陈大将军的个性,的确是不会善罢甘休,可你之前也说了,就算是太子亲临,恐怕也难以撼动张家,陈将军有这个能力吗?”
“他当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有个人能做到。”
“我知道,你说的是咱们王爷。”
盛文远抬起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没错,这世间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只要王爷愿意帮助陈将军,涸州这局就一定有法可破。”
“哎,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王爷都跟着来了,肯定愿意帮助陈将军。”
盛文远刚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尴尬的看着我,解释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走吧,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江……”
沈凤倾一定会帮助陈深来处理涸州的麻烦,只不过,除了李傅等人与张家,陈深自己才是沈凤倾最重要的猎物。
沈凤倾的爱极端又疯狂,就像是没有温度的火,燃尽你的精神,却不伤血肉。
被这样的人爱上,对陈深而言,该是不幸的,可他依旧让我嫉妒成狂,羡慕成痴。
“江大人,这里就是安置营了。”
给我们带路的衙役低垂着脑袋,我与盛文远刚刚在路上的对话并没有避开他,他全部都听到了,现在也应该明白我们来此的真实目的了。
看他这惊慌失措的表情,显然是在害怕,怕我们杀了他。
我不会杀他的,他可是李傅关键的眼线,杀了他岂不是在明确的告诉李傅,我们另有企图?
我看了盛文远一眼,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从袖中取出了一颗药丸递给我,解释道:“血枯丸,服下之后,必须每七日服一次解药,否则将会七窍流血,直至流尽为止。”
“我们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我接过药丸,笑了笑说道,却吓得身边的衙役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