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鸿轩在别墅里一人枯坐了很久,才回了铂月酒店。
站在总统套房前,几经犹豫,他抬起来准备敲门的手,始终是没有落下去。
他不知道,他敲门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开门,他甚至不知道,她如果开门了,他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默默收回手,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房间里,他风衣都没脱,贴在墙壁上,凝神听着隔壁动静。
非常安静。
隔壁一丝声响都没有。
先前厉擎屿说让她先带谢问溪回酒店休息的。
姐弟两个已经睡了?
他觉得不应该,谢竹应该睡不着的。
颓然走到沙发边坐下,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想给她发信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字打了又删,打了又删,最后,发了三个字过去。
【对不起】
系统提示需要加对方为好友。
厉鸿轩怔了怔。
所以,这是将他拉黑了?
不对,拉黑的系统提示应该是信息已发出,被对方拒收。
这是直接将他删除了!
对,只有删除了,才会要重新添加好友。
她彻底删除了他。
微微苦笑,他知道自己活该。
一夜未合眼。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身出了门。
谢竹最喜欢吃东门老纪家的蟹黄汤包,他给她去买过很多次,每次她都吃得很开心。
如同往常的很多次一样,他出酒店打了辆车去买。
外面,雪已经停了,天已经放晴。
路上因为车来车往,又有清洁工处理,没有什么积雪,只有建筑物上积了不厚不薄的一层白。
厉鸿轩买了三份蟹黄汤包,路过星巴克,又买了三杯热咖啡。
回到酒店,将其中两份用马夹袋装好,挂在隔壁总统套房的门把手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些干什么。
是乞求他们的原谅吗?
好像也不是,他知道他跟谢竹的关系到头了,无论是谢竹,还是谢问溪,都不可能原谅他。
是还在觊觎谢问溪手中的药吗?
似乎也不是,他很清楚,谢问溪在被囚、被威胁那样艰难的条件下,都没将药给他,现在人自由了,更不可能给他。
那他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总归得做点什么。
他坐在茶几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咖啡,全部注意力都在听隔壁的动静上。
按照谢竹的作息,这个时间点,该起了。
依旧什么都听不到。
就在他郁闷之际,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敲他房间门的声音。
他眸色一喜,第一反应是谢竹他们发现门把上的早餐了,飞快起身,准备去开门。
冲到门后边,他又犹豫了。
肯定是将早餐还给他的。
对,他们总不可能敲门跟他说谢谢,一定是将早餐还给他。
所以,这门,是开,还是不开?他很矛盾。
开,将会面临尴尬和窘迫,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开,他就会错过这难得的面对面的机会。
最终,他头皮一硬,决定开了。
这样的机会,他不能失去。
攥住把手,快速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的是酒店的服务员,手里提着他挂在隔壁房间门把上的那个马夹袋。
“您好,先生,平时看您跟隔壁的那位客人经常一起进出,应该是好朋友,请问这早餐是您挂在她房门上的吗?”
厉鸿轩点点头,自嘲一笑:“是的,她让你还给我是吗?”
他猜到了她会还给他,却没猜到,她连看都不愿意看到他,竟然让工作人员来还。
伸手准备接过来,就听到对方说:“不是的,那位客人昨天晚上已经退房离开了,我猜想是不是您挂的,所以,就敲门问问,如果是,就还给您。”
“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厉鸿轩惊讶。
“是的。”
厉鸿轩身子微微一晃。
竟然连夜就走了。
“那先生,您请拿好。”服务员将装着早餐的马夹袋递给他。
厉鸿轩怔怔接过,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说昨天晚上到刚才,他的心情是乱,是慌,是不知所措,那此刻就是那种骤然一空的感觉。
返回到房间坐下,他在想,她那么急着离开,是因为他住隔壁吧,不想再见到他,所以连夜走了。
又或者还担心他觊觎他们手里的药,怕他对他们不利,所以赶紧走了。
厉鸿轩弯唇苦笑。
不管哪一种,于他们来说,他都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如果他们回了岛,那,他与他们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厉鸿轩一跳。
谢竹的电话?
他飞快拿起手机。
见来电显示是他妈,眸中光亮一黯,不情不愿划下接听:“喂。”
“你现在在哪儿呢?”安娴的大嗓门响起。
厉鸿轩脸色瞬间一寒:“是不是厉擎屿跟你们说我回国了?”
“什么?你回国了?”手机那头安娴惊道:“那你现在人仓城?”
厉鸿轩怔了怔:“你不知道?”
听到她兜头第一句就问他人在哪儿,他还以为厉擎屿那个长舌妇告诉他们了呢。
草率了!
“不知道啊,厉擎屿知道?你不跟我们说,跟他说?”
厉鸿轩拢眉:“没有,这件事说来话长。”
“你现在人在哪里?在机场吗?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来。”
既然已经回了仓城,又已经暴露了身份,就回去看看吧。
——
谢问溪从船舱上来,看到谢竹站在甲板的护栏边望着海面,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
“姐,这海风那么大,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冷啊!”
谢竹侧首瞥了他一眼,见他冻得缩着脖子:“你冷就回里面去。”
谢问溪没走,转过身背靠在她旁边的护栏栏杆上,歪头看了看她。
“姐,你没事吧?”
谢竹又瞥了他一眼:“有事的是你吧,没话找话。”
“跟我说说呗,说说你这段时间的经历。”谢问溪看着她。
谢竹眸光微闪,抿了抿唇,也跟他一样转过身,背倚在护栏的栏杆上,与他并肩而立。
“这段时间的经历就是找你呀,每天找你。”
谢问溪知道她明显不愿意多说。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放心,就越想知道。
“你跟厉鸿轩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两个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谢竹直接忽略掉前面一个问题,转眸反问谢问溪。
谢问溪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撇开视线望向远处:“是不是睡了?厉鸿轩给我看了一段视频,你们两个......有点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