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熹长睫微颤,没做声。
言下之意,她不是宁家的人。
赵紫颜讶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什么意思?难道,宁熹......不是老宁的女儿?”
她没有看日记,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老太太的话,应该是这意思。
老太太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赵紫颜瞬间就激动了,噌然站起:“真的吗?宁熹竟然不是老宁的女儿?那是谁的女儿?是姓唐的跟哪个野男人的女儿?”
宁熹抿唇,眸色如刀,冷冷瞥向她。
赵紫颜也不惧,施施然坐回去:“怎么?我问的哪里不对吗?”
若是以前,宁熹这样的眼神,她可能还会有几分惧怕,毕竟自己是小三,破坏了人家家庭,理亏。
如今,这贱蹄子才是野.种,她瞬间就觉得腰杆硬了。
原来她们母女比她更不堪!
既然这样,还怕她个屁。
宁熹没理她,老太太出了声:“房产证已经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赵紫颜面色微微一滞。
老太太朝她扬扬手:“走吧,趁我身体状况还好,早点把房子的过户手续办了,需要我签字的就拿来给我签。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房产是过户给盼盼,不是给你。”
赵紫颜看向她,原本还想反对,下一瞬又转过弯来。
宁盼是她女儿,过户给她女儿,跟过户给她,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何况宁盼还在蹲大牢呢,要蹲十年,还有七年多,这七年多,房子就在她手上。
而且,老太太能不能活七年多还是未知数呢,房产证在手,怕什么?
“知道了,”赵紫颜朝老太太回道,回完,还特意补了一句:“放心吧,是你们宁家的房子,自然是给宁家的人,我不会要的。”
后面这话是说给宁熹听的。
只可惜宁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到。
老太太点点头。
“那我走了。”赵紫颜起身。
赵紫颜离开后,老太太将铁盒里的翠玉手镯拿出来递给宁熹:“这是你亲生父亲的东西,你拿去吧。”
宁熹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
她是学古董鉴定和修复的,对识别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确实如她妈妈日记里写的一样,是贵重之物,她只拿在手上掂量了下,就已能看出此手镯是明清之物,看来的确是传家宝。
她想不通的是,这个叫琛的男人将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都送给了她妈妈,为什么还会抛弃她、搞人间蒸发?
见她盯着手镯一声不吭,老太太道:“我知道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一个爱情骗子,也不可能拿真手镯送人,但不管怎么说,它是你亲生父亲的东西,指不定可以通过它,找到你那个骗子父亲。”
宁熹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想说这手镯就是真的,话到嘴边终是没说。
她忽然觉得,老太太愿意将这手镯给她,可能就是因为觉得是假货,若知道价值不菲,或许......或许就自己藏起来了。
当然,可能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老太太今天的一些举措,却让她不得不多想。
比如,得知她不是宁则刚亲生的,就立马打电话让她将房产证和遗嘱送过来,还仔细确认房产证的真假,生怕她调换了。
又比如,关于她的身世。
她妈妈跟宁则刚临终前都没有说,宁则刚甚至还让她把随母姓唐改回姓宁,说明就是想守住这个秘密,且认她这个女儿。
但这老太太却还是生生将真相告诉了她,甚至当着赵紫颜的面。
她不是怪她告诉她,她只是觉得她的做法实在是......太low。
“知道了,谢谢。”宁熹五指一收,攥住玉镯,从椅子上起身。
老太太又抬手示意她坐。
“熹熹,奶奶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宁熹没坐,但也没走,就站在原地,问她:“什么事?”
“我知道,你给厉擎屿生了个儿子,你们关系不错,能不能跟他说说情,让他放过盼盼?”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她,满目祈求道。
宁熹眼帘一颤,没想到她让帮忙的是这事。
确切地说,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盼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是在坐牢,并不是厉擎屿在整她,是法律在惩罚她。”宁熹不冷不热开口。
老太太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当年都是盼盼的错,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已经坐牢快三年了呀!”
宁熹无语。
她甚至想起了一句网上流行的电视剧台词。
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可她失去的是爱情啊!
多么的讽刺。
“奶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她跟她说,宁盼是咎由自取。
现在就因为她不是她的亲孙女,不是宁家的人,态度就这么一百八十度逆转?
宁家的人是人,非宁家的人就不是人了吗?
“而且,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厉擎屿再有能力,那也只是在商界,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他也没那么闲。”宁熹冷着脸道。
老太太摇摇头。
“不,我了解过了,当初,就是因为他的施压,盼盼才被判了十年的,其实根本要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这些年盼盼在里面表现很好,但就是得不到减刑的机会,应该跟他也是有关系的,所以,你帮奶奶跟他说说情吧。”
宁熹没做声,心里很不舒服。
“熹熹,就当奶奶求你了,求你看在你父亲当初同意你妈妈闪婚、做了这个冤大头接盘侠的份上,看在他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也没有离婚,还愿意养着你们母女的份上,看在他一直都没有娶赵紫颜、没给她们母女任何名分的份上,看在他到死都没有将你妈妈的这段丑闻告诉你、告诉我们,给了你体面的身世的份上,你就帮盼盼一回,好吗?盼盼可是他唯一的骨肉啊!”
宁熹抿唇,闭了闭眼睛。
想道德绑架是吗?
“奶奶,我感谢爸爸当初接纳了我妈,让我妈名正言顺把我生了下来,我也感谢你们一家把我养到了小学五年级,但奶奶,我爸当年做手术,手术费的三百万也是我出的,他那个唯一的骨肉盼盼可是一毛都没拔。”
她本不想提钱的事,但这老太太口口声声都在申诉她妈妈的罪恶感,字字句句都在强加她的负疚感,只字不提她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