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修来到济民大药堂时,齐之友已经为两个乞儿诊治完毕,并安排他们在后院病床上休息。
齐之友瞧见鲁修走进大药堂,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权当打过招呼。虽说鲁修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已然尊贵,但在他眼中,鲁修不过是个多了些名头的混子罢了。
后院病房里,两个乞儿正躺在床上休养,谢梓守在门外,旁人都不敢随意打扰。
“他俩现在情况咋样?”鲁修一看到谢梓,便直接在门外问道。
“郎中看过了,那少年挨的那一脚,问题倒不是特别严重,不过也多少伤及肺腑,已经开了药,药童一会儿就会送过来。女孩子长期营养不良,又受了点风寒,也开了些药。”谢梓见到鲁修,如实汇报。
“行,一会儿只说少年的事,女孩的事儿就别提了。哦,他们吃过东西没?”
“齐郎中说,现在不宜让他们过多进食,我给他们买了两个包子。”
“那就这样,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前面盯着,等会儿魏三来了,得让他出点血。”鲁修嘿嘿笑着离开后院,正巧碰上哀嚎着被抬进来的魏三。
“哎哟……郎中,快救救我,我要死了……”魏三腿上还插着短剑,根本没法走路,最后还是他的小弟用门板把他抬了进来。
齐之友看到魏三这副凄惨模样,心里暗道:这小子可算是遭报应了。他俯身端详了一下,说道:“你这伤有点严重啊,老夫先给你配点麻沸汤,不然等会儿拔刀的时候,能痛死你。”
“那你还不赶紧的,我都快痛死了!”魏三急得像要跺脚,结果身子一动,腿上的刀跟着晃动了一下,疼得他又大叫起来。
齐之友倒是不慌不忙,走到药柜旁,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张麻沸汤的单子,递给魏三的手下。
“快去抓药,火速煎熬,二碗水熬出半碗水就行。”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药就在你这药柜里,直接上手抓不行吗?”
“官府有行文,给人看病的有药方,抓药也得有,而且还得登记。我负责开药方,药童负责抓药,这分工必须明确。”
“你……”魏三实在不想再耽搁,这一来二去浪费的可都是自己的时间,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了。
“客官,麻沸汤陈惠二两银子,请付钱。”这时,药童的声音传来,魏三的手下一愣,这才想起身上没钱。他转头看到鲁修在场,急忙移开眼神看向魏三。
“三哥,我们没钱。”
“没钱难道不能挂账啊……”魏三气急败坏地冲着小弟吼道。
“哎,……没信誉的人怎么能挂账呢?”鲁修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怎么没信誉了?这条街谁不知道我魏三最讲信誉。”
魏三虽然是个地痞混子,但还算不上无赖,他吃饭可以不给钱,但从不欠药店的账。因为他心里清楚,有些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有些人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齐之友也了解魏三的品行,摆摆手示意药童去抓药。鲁修见状,也不好在这事儿上继续为难他。
鲁修转念一想,说道:“拔个刀而已,只要手速快,一下子就拔出来了。等药煎好,估计你这血也流得差不多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魏三看看还在流血的腿,又看看鲁修,再瞅瞅齐之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齐之友猜到鲁修是故意整魏三,便有意配合。
“鲁修说的倒也没错,要是能把刀拔下来,老夫马上给你上药。”
“那!那谁来拔?”魏三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地问道。
“这个老夫可无能为力,鲁修你有办法?”
“这点小忙,在下肯定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这位魏三……爷,愿不愿意啊!”
“疼吗?”
“速度够快的话,和刀插进去的时候差不多,几乎没什么感觉。”
“那,那行吧,有劳鲁~鲁少爷了!”
齐之友见魏三答应了,转身去取金疮药和一些干净的棉布。
鲁修见状,说道:“齐郎中,您还记得我上次给楚校尉处理外伤吗?伤口的消毒……”
“对对对,我这就去准备盐水。”
“最好再准备点酒精,对外伤很有用,能把热疮之疹降低五成呢。”
“哦……那请问哪儿有酒精呢?”
“巧了,我房间里就有,要不派人去取,就在附近客栈。”
“好呀,谁去取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似的。魏三虽然着急,但又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
“六子?我昨天住的客栈你知道吧,马车上有一坛子,上面写着酒精,麻烦你去取一下。”鲁修对着一旁看热闹的小六说道。
“好嘞!”六子应了一声,急忙离开济民药堂。
齐之友一开始还以为鲁修说着玩呢,没想到还真有酒精。他有心问问酒精是不是真那么有效,可眼下这情况也不好问。
就在这时,魏三的老婆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魏三身上:“哎呀我的娘呀,哪个天杀的把你伤成这样?”她这么一扑,直接碰到了魏三的伤口,疼得他“嗷”的一声叫起来。
“你个死婆娘干什么,疼死老子了。”被魏三这一嗓子嚎叫,吓得他老婆哭声都戛然而止。
不多会儿,六子提着酒精回来了,问道:“都尉,是这个坛子吧?”
魏三这才知道鲁修的身份是都尉,难怪六子对他如此尊敬,而且先前还提到王府,难不成他还是王府亲军都尉?这么一想,腿似乎没那么疼了。
“嗯,就是这个坛子。”鲁修拿着坛子,打开上面的木塞,在魏三面前晃了晃,说道:“这酒精可是好东西,能治病,还能喝,效果和麻沸汤差不多,就是稍微差点。”
魏三瞪大眼睛,盯着鲁修手里的酒精,激动地说:“好,就要它了。”说完,伸手就夺过鲁修手里的酒精坛子,仰头对着坛口,大口喝了起来。
六十多度的酒,就他那一大口下去,先不说辣不辣嗓子,当时他就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