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照入黄土高原上王村汉墓陪葬墓的墓室。
罗汝才用脚踢了踢挖出的白垩土和云母石，“玛德，这些狗东西，死了劳民伤财不说，还要活人殉葬。罗昀，让兄弟们把墓主的狗头曝晒三日。”
罗昀对太阳拜了拜，低头看着百多具纵横交错的陪葬女尸白骨，“朱重八也好这口，抽机会把明孝陵也给挖了吧，让那些被禁锢在风水局里面的冤魂早日投胎。”
这些民脂民膏挖出来也好，”罗汝才嘴唇咬出了血，“我曹操。我今晚就作法，替天行道一回，先为这百位女子打开禁锢，然后将墓主的魂魄钉死在阴山后的冰洞里，无论经过多少个轮回。”
正说话间，一只白色的狐狸，在远处草丛中探头探脑，往这边窥视。
罗汝才眼力极好，看到狐狸后，示意众人劲升，随机取下雕弓，搭上狼牙箭，将狐狸双眼对穿，“都说白狐有灵性，我今天偏偏不信这个邪。有灵性不呵护百姓却助纣为虐，要尔何用。”
“三哥，都是道士骗人的把戏，你还当真了。人家曹文诏、高迎祥、王自用挖起墓来就给玩儿似的，哪像你神神叨叨。”罗昀用尖刀剥开死去的狐狸，吩咐一个兄弟“赶快找些柴火，烤了吃肉，不然去西安没力气。”
罗汝才拨弄着珠宝玉器，指着陪葬品中一个拳头大的玉蟾蜍对罗昀道：“拿回去当夜壶使。”
此时，为了筹备购买军资的金钱，一股民间考古探宝之风渐渐在黄土高原蔓延开来，交战双方都彼此指责。
无论以纪守恩部为首的农民军，还是曹文诏代表的明军，在周泽普的眼里，都是他的布局大明棋子，是华兴公司的顾客，是金雕公司产品的消费者。
周泽普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们任何一方强大到能威胁到自己。
这个就是政治，交叉制衡是必须的。
周泽普需要一场不温不火的战争，需要他们两家不停的打，也需要南方农民军同官军僵持着。无论大明内部战争，还是大明和建奴的战争，都可以无限度地吸引着明廷那些乌鸦嘴清流的注意力，从而给华兴军政公署和金雕纵队赢得发展壮大的时间，进而取得经济、政治、军事上的对大明朝廷的绝对优势。
你来买华兴生产的奢侈品、生活用品，我大大地欢迎，但是买武器，对不起，只能给你简化版的，落后两代不说，还给你来个限购。
曹文诏的采购团就很讲规矩，按照华兴的建议采购了物资后，便回去复命。
其实曹文诏也不敢过多地在军队上投入金钱，能投入的只有他自己的亲军。毕竟军中还有监视太监，朝中还有那些喜欢平地起波澜的御史。一个拥兵自重的攻讦，足可让曹文诏脑袋搬家，除非他想自立。
曹宝、邓玘等采购团成员，则更关心他们账户上已经有多少华元，并开始打听在南京过上小康生活，最低需要多少银子。
邓玘手上除了几张汇票外，还多了一个红色的本本儿，“这是我托华兴的朋友在上海自贸区购买别墅的房产证，内子和孩子们都已经动身，我老邓在这里再干上几次，就回南方。”
兄弟们羡慕滴拿过红本子，左瞧又瞧，“邓爷，我等也不想一直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曹祜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子，“兄弟们，那咱们赶快回北面考古去？”
众兄弟大笑，“要得，要得。发丘中郎将的名号非曹祜大哥莫属。”
宋牧民走过来，将一张羊皮纸塞给曹宝，“这是最新爆破法，既能炸开塞石，又可以不破坏里面的东西。”
曹宝藏好羊皮纸，“都是天下百姓的血汗，今儿那出来购买粮草赈济百姓才是正理。监军的那一份，我回去就给他，免得他对我们的探宝计划说三道四。”
宋牧民送走官军采购团之后，在西安城外的占地百亩的华兴农庄，又迎来了三支农民兄弟的代表，罗汝才兄弟、闯王高迎祥和紫金梁王自用。
对待农民军，周泽普命令各地华兴人员，原则上控制、收编、拉拢和分化。对那些桀骜不驯分子，则严格控制武器销售，并让纪守恩部配合金雕纵队严加打击。
如果有人曲线卖给他们，便意味着和周泽普为敌。
罗汝才是最先向周泽普靠拢的非军事人员，在三弟罗昀的鼓动和劝说下，心中无限向往烟雨江南，再无意拉杆子。尽管他手下的兄弟都配了盔甲刀枪，不过是为了自卫，或者在摸金卸岭的时候，火并那些单干的搬山道士。
将考古获得的财宝运至华兴公司，罗汝才心中一块山头落了地。
穷爷们现在真正的有钱了，自然要去潇洒一番，罗昀拍拍装着华兴银行汇票的腰包，“嘿嘿，宋掌柜，有好的去处说一下。我们这百十号兄弟，连女人毛都没有见过，都是些瓜娃子。”
宋牧民看着曹操的人马，破衣烂衫，病牛劣马，“女人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兄弟们到了西安城，先放开肚皮吃几回大餐，另外衣服、车马最好都换成新的。免得让人小瞧了。”
“那先去吃饭。”罗汝才笑道，“吃饱饭才有力干。衣服就从宋掌柜仓库买就是。”
见宋牧民首肯，罗昀吆喝着众人从华兴的仓库里抱出新衣服、鞋袜换了，“北梢门的腊牛肉夹馍，柏树林老宋家的水盆大肉，还有老孙家泡馍，都是西安名吃，我们去哪一家？”
罗汝才整理了一下牛皮靴子，站起身，“挨家吃，吃遍了西安城，咱们就下江南。”
宋牧民拿过一张贵宾卡递给罗汝才，“罗兄弟，华兴旗下有爱琴海温泉酒店，安全性自不消说，还有陪侍女子。你是我宋牧民的朋友，看上什么女人尽管说，无须客气。”
罗汝才笑道，“兄弟我从小家里穷，最喜欢杨玉环那样的肥婆。”
宋牧民吩咐手下，“带着罗兄弟先去吃饭，然后泡温泉，顺便叫上杏花楼的美女。瘦的一律不要，全部选腚大腰圆的。”
看着罗汝才带着一帮子兄弟心满意足地走了，高迎祥和王自用站在农庄的贵宾楼上，相视苦苦一笑。
“高大哥，看着罗汝才，我现在才发觉自己活的太辛苦。”王自用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手下两万杂兵，能战的不过两千，其他的都是填护城河的料，可吃起饭来却一点都不少。”
“我们去的地方都太穷了，粮草一直接济不上。我军中除亲兵营能吃上馍馍之外。辅兵只能喝两餐稀粥。”高迎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王老弟，你发现没有，我们是贼，曹文诏是官，但周泽普和两面都有关系。你说他是官吧，可偏偏与我们这些大明士绅眼里的流贼走得很近。你说他也是贼吧，他又得到治下军民的爱戴，还是大明朝的侯爷。”
王自用拿起点上一根烟，“周泽普这是用了朱升‘高筑墙广纳粮缓称王’之谋的变通，他的那套行事方式，我们学不来的。真的有个地盘，我们也守不住。”
高迎祥眯着眼，看窗外树影婆娑，“曹文诏的亲军鸟枪换炮，你我再也不能傻乎乎地一根筋，跟他耗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王自用问道，“能跑到那里去？西北苦寒，无粮草接济。往南走，去中原？官军重重把守，生存并不容易。”
高迎祥低声道，“想不想去东北，听宋牧民说，那里的沃野千里，清一色的黑土地，极易耕种。周侯爷去的地方，我们也跟着去，总不会吃亏的。”
王自用摇摇头，“听说那里及其寒冷，连撒尿都要用小棍敲，我还真不想去。”
高迎祥道：“这样的胡说你也信？辽民和建奴都一个个活的好好的。”
“高大哥，你容我斟酌一下利弊。”王自用掐没烟蒂，“这事你不要与其他人讲，否则泄露了风声，难保不传到官军那里，我们再走就难了。再说，也不急于一时，如果真去东北，这千里迢迢的，走之前最好让朱家藩王送些川资。”
高迎祥恨恨道，“散落在东起鸣犊西至三爻一带的少陵、凤栖塬上秦王陵墓，建筑宏伟，陵前殿堂楼阁竞相错落，所埋奇珍异宝不计其数，都是我三秦百姓赋税，抽空取出就是了。”
罗汝才和众兄弟走在西安的大街上，说说笑笑，心情晴朗。
“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以为穿上新衣服就是城里人了。”迎面走来一个牵狗阔少和一群家奴，“让开，好狗不当道。”
罗汝才见状勃然大怒，正欲发火。
罗昀一把拉过罗汝才，“大哥，息怒，看我的。”吩咐一机灵的兄弟，“二高，跟上，打听一下他的姓名、家世、他家住哪里。”
未几，二高小跑回来，“是西安知府家的大公子。”
罗昀心中有了主意，对罗汝才笑道，“这些官二代作恶多端，要替西安的百姓教训一下才是。”
罗汝才哼了一声，“二高男女通吃，把他赏给二高做女人，方出我一口恶气。”
罗昀一阵恶寒，附耳对罗汝才讲了几句。
罗汝才笑道，“老三，你帮我出气好是好，就是主意阴损了些。”
罗昀满不在乎，“成大事不拘小节，西安城的百姓会念我们的好。”
曹操罗汝才带着一帮兄弟快活三天后，又来到华兴公司，找到高迎祥、“高大当家，能不能协助我做一笔大生意？”
高迎祥笑道，“那要看有几倍的利，合不合营中的规矩。”
罗汝才将计划讲了一遍，“当年董卓为筹备军饷，曾派卸岭门传人吕布发过汉皇墓葬。我们如果将卸岭力士的功劳划归西安知府老爷大公子的名下，再让秦王知晓。他们一家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高迎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兄弟，你这曹操之名真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