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朝鲜战场上遭遇惨败,如一桶冰水淋在身上,让皇太极彻骨生寒。
曾经野心勃勃的他,颓然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两眼发直,喃喃自语, “多尔衮该杀,多尔衮误我。”
见此情景,代善和莽古尔泰对视一眼,悄悄离去。
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太阳真特码红,照得身上暖暖的,要和亲朋好友亲信幕僚痛饮一番才是。
作为被老酋努尔哈赤废除嗣位的前太子,代善一直对那些落井下石的贝勒、大臣们怀恨在心。当初为了向老东西谢罪,代善不得不狠下心来,亲手杀掉了继妻,这件事更让代善耿耿于怀。仇恨如野草,春风吹又生。现在狗日的皇太极终于被那莽汉阿敏狠狠打了一记耳光,还打掉了正白旗那颗锋利的犬牙,代善如果还能不高兴,和活死人有啥区别?“有朝一日,我要把我失去的都给夺回来。”
不能不说,代善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他是一位好演员,能够亲手杀掉爱妻而且还非常高兴的装作若无其事,能不是好演员吗?代善即使不做贝勒,如果在好莱坞打拼,他一定能得奥斯卡奖。
瞒过包括努尔哈赤在内的所有人,前太子代善尽管被废除了太子位,但仍得为四大贝勒之首,参与治理国政,和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这四大贝勒分月值理政事。
回到府中,代善即邀请亲家莽果尔额驸父子、绰尔济、密赛、伊林秦、额布根、伊思阿布和代青之子拜音岱来饮酒,理由是他的那匹汗血宝马下了一个浑身赤红的小马驹。代善同学的亲家,清一色的是蒙古诸贝勒。其蒙古亲家之多,超过皇太极等人。至于代善为什么做,那只有天知道。
皇太极当初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的两个老婆都是蒙古公主。西宫福晋、著名的大玉儿即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就是蒙古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女,中宫大福晋哲哲的侄女。
现在,皇太极的宫中死气沉沉,一片萧索,代善的府中热火朝天,觥筹交错。
昔日顾全大局,极力维护八弟皇太极统治和权威的前太子代善,终于露出了他的野心小尾巴。这次宴会他不仅邀请了他的亲家、众下属、与之友善的贝勒、大臣,还有很特别的一个女性,就是极度怨恨皇太极的哈达公主。和前太子代善同病相怜,哈达公主只能被称为前公主。因为触怒了皇太极,哈达公主被削除格格称号而为民,并且禁止其与亲属往来。我代善今天就破一破你这个禁令,看你又能拿我怎样滴?
代善邀请前公主,并馈赠了很多财帛和大量的华元,让处境艰难的哈达公主感动得涕泗横流。据哈达公主的三位亲哥哥,莽古尔泰、德格类、费扬古的回忆,“那天姐姐喜极而泣,泪水和鼻涕抹了一把又一把。因为代善扫了皇太极的面子并对妹妹经济上大力支持。”
代善的善意之举是有目的的,他直言不讳地劝哈达公主离开开原一带的牧地,“既然额驸琐诺木杜棱对你防范至深、托古兄妹对你视若仇敌、额驸家上上下下对你封锁一切,不如早早同琐诺木杜棱分手,将敖汉部赶回他的沙窝。卑贱的琐诺木杜棱只配去草原上和黄鼠为伍,他的部落只配做奴隶。”
哈达公主早就厌倦了由皇太极安排给她的政治婚姻,你通过我优抚敖汉部,我偏偏就不让你得逞。我现在要离开同床异梦的琐诺木杜棱,过我想要的生活,“大贝勒高瞻远瞩,请给我指一条光明之路。”
代善对哈达公主低于几句,公主大惊失色,“金陵那边能容下我们满人吗?我们和汉人不是有血仇吗?老汗王不是曾以“七大恨”告天吗?”
“那是在糊弄鬼呢。”莽古尔泰不屑一顾,“他的小九九只能骗那些猪脑壳儿。”
“你政治上太幼稚了,纯洁得像刚出生的羔羊。”代善大笑,“我的公主殿下,整个世界都传扬说周泽普的胸怀如大海一样深邃,如草原一样宽广。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容不下敌人的敌人的。请不要怀疑,殿下到金陵后,周泽普会给你公主的礼遇。”
“只要姐姐你愿意,我们马上安排你去南方。想一想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我在睡梦中都会笑醒的。”莽古尔泰道,“你将会成为我们的王昭君而名垂青史。”
哈达公主做小女儿状,扭捏轻声道,“我要给他做侧妃吗?如果能大妃就更好了。”
莽古尔泰闻言揶揄道,“周泽普你就别想了,听说他的文臣中有几位年龄相当的,倒是适合你。那些文人都很温柔,姐姐尽可以施展拳脚,像驯服烈马一样,骑在你的夫君身上驰骋。”
哈达公主怒道,“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吗?我明日就收拾东西启程去江南,拿下周泽普后,让你们看看姐姐我的本事。”
侍奉在一旁的家奴冷僧机,那张谦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机。
代善等贝勒被哈达公主的狂放言辞惹得哈哈大笑。谈笑之间,成功地分化了皇太极和蒙古敖汉部的联盟,并在敖汉部和金陵那边种下了刺,确实是值得高兴。只要哈达公主到了江南,敖汉部的屈辱将像风一样传遍草原。
代 善家宴发出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这是在示威,在挑衅,在打脸。皇太极的暗探冷僧机当晚就向主子告了密,“哈达公主要去金陵,代善和莽古尔泰等贝勒大臣一起盟誓谋逆夺权。”
皇太极闻言脸色如同死灰,沉默不语。
西侧妃布木布泰端坐在丈夫身边,紧紧握住皇太极微微颤抖的手。这个有很大政治智慧的女人,在重大事务面前,有着极强的判断力,“当务之急是控制住哈达公主,防止其叛逃。其他人则缓缓图之。”皇太极当机立断,派出亲卫捉拿哈达公主等人。
不过皇太极还是迟了一步,哈达公主已经在贴身侍卫的护送下,秘密出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额驸琐诺木杜棱正在家中哀嚎,他的小丁丁被神秘人士剪去喂狗了。没有了丁丁的敖汉部酋长成了草原人的笑柄。
“琐诺木杜棱那只被骟的公羊,哈哈哈。”
皇太极出离愤怒了,“都特码欺负到老子头上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再也听不进西侧妃的劝告,决定向代善等人发飙。
次日朝会,一脸怒色的皇太极居中端坐殿上,代善面带微笑与面无表情的莽古尔泰分坐其左右,与皇太极并肩,接受群臣叩拜。
皇太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问代善为何今日红光满面。
代善笑道,“我那宝马下了驹,南人都讲龙马精神,乾为龙,坤为马。伏羲氏有天下,龙马负图出于河。故而高兴。”
皇太极气急而笑,“大贝勒难道不知道朝鲜兵事吗?阿其那阿敏叛变自立,勾结南人攻打多尔衮,致使我们满洲将士们埋骨他乡。你身为四大贝勒之首,难道不痛心吗?”
代善立刻沉下脸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多尔衮志大才疏,是他自己毁了正白旗,难道大汗想把他的失败怨恨道我等身上吗?他是您的亲弟弟,你应该先惩罚他,方能显示大汗您的大公无私。”
皇太极被问得哑口无言,继而责问代善为何资助废公主南逃。代善白眼望天,一推六二五,王顾左右而言他。
皇太极冷笑着命人推出哈达公主家奴冷僧机,准备与代善对质,“我喜欢的人,你讨厌,我厌恶的人,你喜欢,这不是离间相互关系吗?“
代善怒视皇太极,“大汗为什么单单与我过不去呢?我本来就非常的顺从,难道还想要除掉我吗?大汗这么快就要图穷匕见了吗?我所领正红旗、镶红旗,带甲者也有数万,我不欺负别人,但也绝不能被别人欺辱。”说吧,目视莽古尔泰,莽古尔泰会意地点点头。代善起身,“我还要看一下那头小马驹,就先告辞了。”言毕,带着亲信等人昂首出门而去。小子也,我特码不和你玩了。
剩下的大臣和贝勒们面面相觑,闭口不言,静观事态的发展。
皇太极命冷僧机讲述昨日发生在代善府中之事后,对正襟危坐的莽古尔泰道,“如果他告你们属于诬告,那么应当治他的罪;如果情况当真属实,你所何解释?“
莽古尔泰一言不发,起身拔刀砍向冷僧机,“卖主求荣的小人,死有余辜。”冷僧机猝不及防,当场毙命。
血光一起,殿中登时大乱。
皇太极气急攻心,昏倒过去。
众贝勒大臣们劝莽古尔泰向皇太极道歉,莽古尔泰思虑再三,决定先向皇太极请罪,但却被其拒在了帐外。
气急败坏的皇太极口不择言,怒骂并揭露当初莽古尔泰之母继妃富察氏犯罪时,莽古尔泰亲手弑母邀宠的事情。
对于皇太极的信口雌黄,污蔑自己犯了悖逆之罪,莽古尔泰有口难辩,带着德格类、费扬古转身离去。
皇太极经由此变,听从布木布泰建议,决定以退为进,宣布闭宫不出,要众贝勒另选他人为君。于是众贝勒集议,谴责代善二人蔑视汗王的行为,要有司给代善、莽古尔泰定罪,拟革去大贝勒,并削和硕贝勒职,并在宫门外跪请皇太极亲政。
代善得到消息后,冷笑不止,对属下道,“让我退让,自居臣僚,然后对我开刀,皇太极想得美。”逐决定带领正红旗、镶红旗西进,联合蒙古亲家各部,占领林丹汗的地盘,并派第三子萨哈璘作为密使去江南寻求金陵方面的支持。他已经和金陵方面有了接触,不过这次的玩真的了。
莽古尔泰御前露刃事件,彻底得罪了皇太极。他又不愿意阿附代善和阿敏,内心彷徨不定。两位亲信主将屯布禄、爱巴礼劝道, “主子何不效仿朝鲜阿敏?带领正蓝旗退到开原,开原城大坚固,在那自立为王。”
莽古尔泰点头称,“善。”当日携正蓝旗挥师开原。
自此,代善莽古尔泰集团与皇太极集团交恶,势同水火,东北亚呈现群雄并起的局面。
“四分五裂的东北亚更有利于我华兴的统一。”周泽普在会见京师来的兵部尚书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