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萍乡后,周泽普同学心里有些沾沾自喜,下一步就可以对瑞州府、吉安府进行蚕食了。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从京师来的一封密电打乱了周泽普的扩张计划,华兴军政公署遇到了空前的危机。
广西巡抚王尊德向崇祯皇帝弹劾了周泽普蓄养私兵,阴谋造反。
原因无他,金雕纵队四团扩张的太厉害,王尊德同学在梧州已经呆不下去了。
金雕纵队四团,奉周泽普之指示,在团长周贵、向导胡扶龙带领下,一路风雨兼程,千里挺进广西。
到了胡扶龙退守的山谷,周贵发现, 原先民军经营多年的山寨被明军攻占后焚毁殆尽,只留下残垣断壁,不少地方还有烧焦的痕迹,而更多的地方在新长出的野草灌木,满目荒凉和凄惨。
“团长,也许兄弟们是为了躲避明军的进攻和抢劫,自行焚毁山寨,躲到大藤峡去了。”胡扶龙拨开野草,试图发现些有用的线索,很可惜。广西多雨,早已经将痕迹冲刷干净。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重新寻找落脚之地了。”周贵拍了拍胡扶龙的肩膀,“你还有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
胡扶龙抹了脸上的汗水,“团长,狡兔还有三窟呢,以前为了安置伤病员,我曾秘密设立的小山寨,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去处。我带几名战士先过去看看。或许能有所发现,”
得到周贵首肯后,胡扶龙迅速钻入深山老林。
一番周折后,来到密营。还好,小山寨因为位于山高林密之处,鲜有人来,没有被明军发现。
见到胡扶龙后,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民军老兵伤兵们均痛哭流涕。
胡扶龙大急,询问三伯后才知道,明军参将范景文率领四千人马,利用叛徒廖扶四、胡道贵,把民军士卒诱骗出山寨,将男女老少全部屠戮,其中就包括胡扶龙的妻女。“用大刀砍,用大枪刺,山上的土地都被染红。所有的首级被明军砍了,作为战功领赏。之后,抢走了粮食和金银,把山寨焚毁后才离去。”
胡扶龙大叫一声,立刻昏死过去。
经过一番抢救,胡扶龙慢慢苏醒过来,对叛徒廖扶四、胡道贵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讲二贼碎尸万段,“三伯、中维兄弟。咱们现在收拾一下就下山,和我们的援兵汇集一处。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见到周贵,胡扶龙扑通跪倒,“周团长,请为那些惨死的兄弟们报仇。”
周贵扶起胡扶龙;听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兄弟,可知道那廖扶四、胡道贵栖身何处。”
胡扶龙起身,叫过来本家老者,“三伯,你给周团长说说,廖扶四、胡道贵两个狗贼住在哪里?”
三伯眼里透着仇恨,“明军走后,我偷偷跟踪他两个很久。靠着出卖兄弟获得的赏银,他们不再以前的村子住了,搬到了距离这里十里外的大坝场寨,买了宅邸。我几次想杀了他们,一直没有得手。”
“三伯,寨子里面的富户多不多?”周贵问道。
“多,怎么不多?”三伯回答,”盐商、粮商少说也有几十户。”
“驻军有多少?”
“有土兵五百人。就是这些人是屠寨的。”三伯回答。
“如果进寨,那些土兵盘查的紧不紧?”
“这个倒不紧。只要交给土兵一个铜板的过桥费,就可以通过了。”
“好,那我们就攻其不备。” 周贵心里有了谱,“扶龙,今天晚上我们就攻下大坝场寨。你马上带着几十个兄弟先行,潜入大坝场,夜间清除叛徒后,点火为号打开寨门,迎接我们大部队进寨。”
“打土豪?还是打土兵?”胡扶龙登时来了精神。
“土豪和土兵都要打。为那些死难想兄弟报了仇,借此解决我们急需的各种物资。”
胡扶龙和三伯率领本地的战士,伪装成赶圩的瑶民,顺利地潜入大坝场。
入夜,胡扶龙分兵两股,一部分在寨门外寻找地方隐蔽下来。另外的战士由胡扶龙带着聚拢到廖扶四家门外,今天他破例穿上了一身皮甲。廖扶四手下多是些亡命之徒,这年头刀枪无眼,真的被刺伤了肚子什么的,只能等死了。
“三伯,你和几个人在门外守着,准备放火。”胡扶龙抽出的腰刀,“我带另外兄弟们先冲进去。”
“下手的时候,一定不要留活口。”三伯看着前面黑魆魆的院子,“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杀了。狗日的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开门,开门。”胡扶龙上前拍门环。
“谁呀,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边说边打开门。
“少啰嗦,衙门办案。”见门开了一个缝,胡扶龙一脚朝里面踹了过去,正中开门人的胸口。
那人猝不及防,仰面便往后倒去,
没有等那人起身,胡扶龙撞开门,在那人身上踏上一脚,挥刀将人砍死。对后面的兄弟喝了一声。“速速搜索,不要让一人跑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室内的灯迅速被吹灭。
“嗖”“嗖 的几声,室内射出了弓箭。一根羽箭飞了出来,径自射在冲在前面战士的腿上,那战士疼得啊叫了起来。
“不好,廖扶四有弓箭。”胡扶龙一把拉住战士,往后退去。”三伯,给我把这家点了,烧死他们全家。”
门外的三伯用火折子点燃手里的火把,引燃堆在屋檐下的稻草堆上。瞬间,干枯的稻草燃烧起来。火势迅速已经蹿上屋檐,火光将周围映红了。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 “去胡道贵家。”胡扶龙恨恨说道,“那个狗。日的和廖扶四一样可恨。我待他如兄弟,他却害了整个山寨。”
与此同时,看到寨内起火,躲藏在寨门口的战士冲向寨门,一顿狂杀乱砍,将寨门上的土兵屠戮一尽。
趁敌人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放下吊桥,迎接主力入寨。
“冲啊,杀呀。”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四团战士,在火把的映照下,快速冲进寨内。在向导的带领下,朝土兵营奔去。
此刻的土兵已经炸了营,乱哄哄的如同被烟熏后的马蜂窝。
“上轰天雷吧。”炮营营长轻描淡写说道,“这样战斗结束的快一些。”
“还是辣椒手榴弹和轰天雷一起上吧。”步兵营营长,“校长说过,咱们的每一名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算你狠。”炮营营长笑道,“这些土兵早该下地狱。”
因为人群密集,这场炮击无人幸免。土兵们的血染红了周边的泥土。以后每当阴雨天,常有阴郁的声音从地下泛起,后来,官府在此见了一座关帝庙,才将邪气镇压下去。
攻下大坝场寨,斩获颇丰。光稻米就够四团全体战士吃上几年的。
周贵站在粮仓前,看着正往口袋里面装稻谷的战士们,对胡扶龙道,“兄弟,这大坝场寨是一块四战之地,不易久留。暂时歇几天,还可以。我们必须尽快寻找一个长久的立足点,将这次的缴获都运走。我们这一闹,明军必然反击,你可以趁机侦查一下杀害乡亲们的元凶,其他的右江兵三千余人和参将范景文再哪里。”
胡扶龙低头思忖片刻道:“可去大藤峡的碧滩圩和碧滩圩北面的九层楼,那里易守难攻,作为我们的秘密营地不成问题。”
见周贵面露疑惑,胡扶龙道,“大藤峡位于黔江下游,从武宣的横石矶至桂平弩滩,沿岸河道曲折,暗礁突兀,滩多流急。这八十里河段,称大藤峡。大藤峡上通柳州,下汇浔江、西江,达梧州、广州。两岸杂居者瑶人、壮人、汉人。自古是当地土人对抗朝廷的倚仗之地。”
周贵取出地图,找出碧滩圩的位置。“好,就这么定了,我们也当一回山大王。通知下去,将找到的骡马、大车装上缴获,分批撤离大坝场寨。带不走的,全部分给乡亲们。”
金雕纵队四团押解着俘虏,带着缴获,在胡扶龙的带领下,乘船来到到大藤峡中段浪滩。
胡扶龙坐在船头,边撑船边道,“再往下就是碧滩圩了,自嘉靖十八年,,朝廷对瑶民采取怀柔之策。盘踞在这里的瑶民陆陆续续迁出了大藤峡,在平原地带开荒垦田,有了出路和生活保障,这里的碧滩圩也慢慢荒废下来,不过现在对于我们确实一个好去处。”
碧滩圩前临滚滚大江,背枕崇山峻岭,是进出瑶民聚居地罗渌洞的必经之地。
在碧滩圩码头靠岸,周贵登山寨墙顶上,江中来往船只历历在目笑道,“这里上瞻浪滩,下控四方一带河面。昔日难怪过去义军在这里筑营盘,是个好地方。如果拦江设上哨卡,便可以向过往的船只征税。”
胡扶龙看着萋萋芳草,“不过昔日的营房已经损毁过多,重建绝非易事。”
周贵笑道,“容易我们就不来这里了。”命令俘虏砍树割草,修理残破的房屋和寨防,准备长期坚守。
周泽普曾一再叮嘱周贵建立根据地的重要性,“一定不能学黄巢,打了大半个中国,最后的胜利果实却是朱温的。”
几天后,碧滩圩重新有了军堡的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