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场的土兵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民军的叛逃廖扶四、胡道贵被处死后,吊在寨门外。
这一切都让明军参将范景文大为震怒。当他率领大队明军赶到大坝场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四团此刻全部撤进了大峡谷。范景文上报巡抚王尊德,“贼兵已躲进大藤峡,建议上下围堵,将其困死。”
王尊德接到报告后,派副使潘应龙进剿。
集左江兵四千人,由参将康承爵率领,控制大峡谷上游。征右江兵三千余人,由参将范景文率领。控制住谷口。,妄图将四团关进口袋阵里。
但是大藤峡毕竟有很多小的山口。尽管水路不通,陆路和山路还是四通八达的,虽然崎岖难行了一些。
金雕纵队四团大坝场这一仗,着实打出了威名,原先民军中被打散的战士以及贫苦瑶民、侗民争相向来投。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小小的碧滩圩就来了五千多人。现在的碧滩圩已经显得过于拥挤了,部队急需要向外分兵。
周贵争取大家的意见,胡扶龙建议派出一部分战士去北面二十里之外的九层楼驻守。
九层楼在碧滩圩以北约20里。
三伯是当年瑶民起义的老战士,抽着水烟袋对周贵道,“周将军,当年我曾去过那里。九层楼方圆数里,高耸入云,林木荫蔽、气势磅礴。是义军重要战略据点,山上有构筑的城堡和水井。只有一条石径可以攀登到山巅。如果有粮食有盐巴有弹药,据守上半年不成问题。”
周贵参加过征服南山土司的战斗,当年的葫芦嘴寨就和九层楼相似。“三伯,按照你的说法,九层楼虽然好,可是一块死地。一旦被敌人围住,弹药粮食根本就无法补给。”
三伯点点头,“所以我以为扶龙的看法不妥,九层楼可以安置一部分伤残战士在那里疗伤,作为大军的一个落脚点。但是长远看,在九层楼是不明智的。”
胡扶龙不满地说,“三伯,你说九层楼不好,难道要去浔州府?”
“对,就是要去浔州府。我们的人只要出了黔江大峡谷,面前就是浔江平原和郁江平原。这样大军的火炮和骑兵才有用武之地。王尊德想困住我们,是不可能的。”三伯显然不是一个普通老兵那么简单,估计以前在义军中大小也是个头目。
周贵拿出纸烟分给众人,“三伯和说得不错,我赞成。浔江平原乃是广西最大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地势低平,河网纵横,灌溉便利,偶有山丘起伏,热量充足,有广西粮仓之称。最重要的,这里可以发挥我们决定纵队的重火力和骑兵优势。无论是王尊德,还是范景文,都别想拦住我们。”
周贵与胡扶龙商议后,决定占据江口镇,再做打算。
负责后勤的副团长宋翔道,“浔州府位于千古黄金水道浔江边,是西江流域的的要害所在。水运发达,易于筹粮筹款和开展贸易贸易。总部可以给我们提供枪炮弹药,但是其他的还是要我们来筹集。”
炮兵营长张帮副掐灭了纸烟,“团长,咱们的火药也要补充,没有火药,要对付明军,我们这点人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建议尽快出峡谷,到平原地带去。”
胡扶龙挠挠头,“碧滩圩这里怎么办?我还是喜欢在山里活动。”
周贵笑道,“这里和九层楼作为我们的一个大后方和练兵之地。广西、贵州多山,周大人曾吩咐我在南方筹建山地师,正好利用这里的地形,训练出一支山地部队来,为统一南方做准备。不过现在我要派宋翔副团长和侦察连连长王麟去一趟浔州府,和那里的华兴公司取得联系。”
周贵率领四团进入广西不久,从湖南道州出发的华兴公司广西负责人陈道静就带着运输队,就将一批物资运到了浔州府,组建了广西华兴公司。
陈道静以经商为掩护,积极联络各方势力。但是收效不大,这里地势偏远,土人闭塞,加上明廷的民族政策是以夷制夷,让不少土司对陈道静这个汉人多有抵触情绪。
华兴的很多商品虽然被看好,但是买的人却很少,广西大多数百姓都很贫穷,购买力很低。
只有为数不多的汉族富商接受了陈道静的橄榄枝,成了华兴公司的合伙伙伴。而衙门的那些土官,多把华兴公司看成一块肥肉,伺机上前咬一口,根本没有把远在千里之外的周泽普当一回事。
今天陈道静约了他们来府中一聚,商谈一下向周边开商路。
“陈老板,大坝场的事你听说了吧。听说民军用上了大炮,把那些土兵轰炸得连渣渣都没有,范景文的土兵损失重大,都气疯了。”盐商杜老板同时经营私盐官盐,黑白两道通吃,手下人员众多。消息渠道广,“你说民军会不会攻下浔州府府城?向我们勒索钱财什么的?”
陈道静心里说道,屁,哪里有什么民军,那是我们的部队。嘴上却道,“杜大哥,我看打大坝场不像是民军,倒像从北面来的。”
“这话我爱听。”粮商万老板用胖手拿起一块糕点填在嘴里,“能这么快消灭五百土兵的,也只有侯爷的金雕兵。陈老弟,听说侯爷也只有二十多岁,就拥有两湖和沿江那么一大块地盘。如果假以时日,这长江以南不还都是他的?”
没等陈道静回答,杜老板起身对北方拱拱手,“侯爷千岁面南背北是早晚的事。我那小女曾随我去华兴城游玩,适逢华兴医学院招生,她死活着要读大学。我也是心疼她,就顺了她的意思。到了学校我才发现,钱谦益大人的侄女、吴宗达大人的女儿,很多开明人家都把孩子送达华兴城那里读书。大明朝的人心向背,不过如此。”
万老板不甘心被杜老板抢了风头,起身对华兴城方向一揖,“老杜,不如咱们结个儿女亲家。我大儿就在华兴军政学校读书,毕业后到了地方,至少也是个七品。等侯爷千岁登基时候,说不定就是个知府了。”
陈道静看二人说着说着偏离了话题,笑道,“二位,都别争了。只要大家拥护我华兴,将来革命成功,华兴不会忘了大家的贡献的。”
众人笑道。“将来千岁面南背北,我等也是从龙之臣。”
正说话间,副手进来,“掌柜,周团长派的人来了。”
众人正要走,陈道静摆摆手,“诸位在此安坐,这是咱们的部队派人来了,看看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稍后举行欢迎宴会,大家一起入席。”
宋翔和王麟被领进走进了后院书房,陈道静迎上前握手,“老宋,小王总算把你们盼到了,周团长可好?”
“周团长带领我们打下大坝场后,便撤进了大藤峡修整,一直没有来得及和你取得联系。”宋翔坐在沙发上,“总部最近有什么指示?”
“你们跟我来。”陈道静推开书架后面闪出一扇小门。二人走了进去,见屋子靠墙摆着一台机器。
“这是咱们华兴新出的无线电报机。”陈道静坐在设备前,“老宋,你把战斗情况给我说一下,我现在就向总部发报。”
宋翔惊异和王麟对视一眼,“那么神奇?”
陈道静笑了,“这可是咱们的顺风耳。快说吧,你们一直没有音信,侯爷很担心呐。”
一刻钟后,发报完毕。宋翔和王麟犹在震惊中。陈道静安排了妻子,“你来值守一下,我带着两位兄弟到前面看看去。”
华兴城,周泽普拿着电报,凝视了半天,对何起鸣道,“广西的情况不同于湖南、江西和内地,那里很多地方尚未开化,由于历朝对土人压榨甚大,土司对我们的抵触较多,和平解决看来比较困难。”
“侯爷的意思是以打促和,武力和绥靖两手并举?”何起鸣用手敲着沙发扶手,“那要做好被广西巡抚王尊德弹劾的准备。”
“其实广西问题,原先可以缓一缓再解决。”周泽普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块橡皮差,“还记得小埃雷拉吧,他走了怎么久,如果不出意外,快该到了上海了。他这次不仅带来了橡胶,白银、金鸡纳霜、还带来我还以重金预定了的一些金鸡纳树和橡胶树的种子。”
“侯爷的意思是橡胶树、金鸡纳树只能在广西南边栽种?”何起鸣立刻明白周泽普的意思,“在广西开辟种植园?”
“不仅要开辟橡胶园,还要打开入海口,在北部湾建立我们的海军基地,进而兵发琼州府。”周泽普走向巨幅地图前,“广西、云南、很多地方,适合我们建立移民屯垦点。南部地区所出产的粮食运进北方,走海运更便宜一些。”
何起鸣笑了,“不如把越北朝也趁机攻下来,那里可盛产稻米。”
陈思忠在纸上记录着,“侯爷,我有一事不明,橡胶用处极大,这金鸡纳霜是干什么用的。”
“思忠可听说过打摆子?”周泽普问。
“怎么没有听说过,我见老爹生前发作过,先发冷发抖,皮肤起鸡皮疙瘩,面色紫绀,然后又迅速发热,头痛面红,恶心呕吐,全身酸痛,神志模糊,胡言乱语。让人生不如死。”陈思忠长叹一声,“可惜家贫,无钱医治。”
周泽普拍拍陈思忠,“有钱也用处不大。只有对症下药,才能治好疟疾。在疟疾面前,富人和穷人都是平等的。”
刘南金恍然大悟,“这金鸡纳霜不用说就是治疗疟疾的良药?”
周泽普点点头,“不错,金鸡纳树是我们以后金雕制药公司的摇钱树,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金鸡纳霜的专卖,为华兴军政公署带来财政的支持。”
胡世昌摸着下巴,走到地图前,“侯爷,武器库里面存了不少新装备弹药,将王尊德的明军赶到北部湾没问题。”
众人哈哈大笑, “不知道王尊德会不会游泳?”
“管他呢。”周泽普看向众人,“那就对广西打一打,我们再增派一个团,对王尊德不宣而战。命令金雕公司将新式火炮、1953卡宾枪、和护甲迅速发往广西。”
何起鸣补充道,“此外,还要发一些旧式装备,那些维持地方治安的瑶民战士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