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泽普发来的电报稿,宋翔、王麟三人欣喜异常。
“在道州、永明一带屯垦的纵队老八团,已经奉命开拔,进入广西贺县,威胁梧州,使梧州守军不能驰援浔州府。”陈道静将电报交给宋翔,“侯爷同意四团攻打浔州,占领后,以浔州府为中心,占领浔郁平原。”
“武器弹药怎么说?”宋翔问。
“已经开始往这边运送。”陈道静道,“现在湖南已经没有了阻碍,到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
“打下梧州、浔州,这样就可以与湖南连为一体。”王麟道,“如果能修一条公路,运输物资就省事多了。”
“那是后话。我们要先打下浔州。”宋翔看了看陈道静,“老陈,如果能够里应外合,及时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引导大军入城,将大大减少咱们部队的攻城时间。”
“我这里人手不多。”陈道静低头想了片刻,“我联络一下几位心向华兴的商人,看看能不能抽些家丁出来。”
宋翔道,“现在很多富商士绅人家都养了家丁和私兵,如果将私兵聚在一起,将是一股很大的力量。”看看正摆弄手枪的王麟,“王连长,你和侦察连的几位战士留下,大军一到,你就带领其他人夺了城门,怎么样?”
“成。”王麟回答得很痛快,“必要的时候,我在城里制造个混乱啥的。”
陈道静笑道,“咱们就这样敲定了,走,老宋,小王,还有几位和咱华兴友好的朋友等着见见攻下大坝场的英雄呢。”
宋翔看看门外的太阳,“我现在和其他的几位战士回大藤峡,将情报带给周团长 ,为攻打浔州府早做准备,非常时期,请大家谅解。由王连长见一下朋友们就可以了。”
欢迎王麟的宴会,以宾主尽欢而散告终。陈道静提出每家抽调一些家丁打开城门的办法得到众人的支持。
杜老板回到家,心中高兴,嘴里哼起了小曲。
小妾服侍着杜老板上床,“老爷,什么事呀?让您如此高兴?”
杜老板揉了揉小妾,“今天遇到贵人了,是北面来的。”
“是京师来的大人物吧?”小妾试探着问道,“到咱这穷乡僻壤作甚?”
“京师来的人算什么鸟玩意。万里遥远的,”杜老板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上下其手,“是周泽普侯爷千岁的部下王连长,给你说了也不懂,就是个百户吧。”
“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小妾被老杜撩拨起了情绪,“不就是一个兵痞吗?”
“你懂个屁。”杜老板对看似胸大无脑的小妾骂了一声,“再过几天,这浔州府全部都要姓周。到那是,老爷我在府衙里面也算有头有脸的了。”
“老爷进府衙当官,我也能被人称为夫人了。”小妾心中一凛,这个老东西要跟着什么周泽普造反,我的机会来了,嘴上却道,“老爷,今天晚上。让我好好地伺候伺候你哟。”
折腾了半天,杜老板酒困体乏,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小妾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转了几个弯,来到前院二管家的窗下轻轻敲了三下。
稍后,门开了,小妾闯了进去。
“翠儿,你怎么今天敢来,那个老家伙睡着了?”二管家说着,开始在翠儿身上乱摸。
“你等一下,我给你说正事。”翠儿拿住二管家往下摸的手,“那老家伙勾结北面的周泽普,准备造反了。”
“当真?”二管家不敢相信, “如果你说的属实,只要要衙门里面一告,我们就发财了,不过这种事没有证据可不行。”
“老家伙亲口说的,当然说是真的,”小妾道,“我俩这几天盯着那老家伙,一有证据,你去报告官府。 官府拿了老家伙后,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好,为了你这小美人,我就冒险一回。”二管家阴笑道,“不过现在我要那老家伙戴上绿帽子。”
次日一早,杜老板抽调了二十名精干的家丁,“你们跟我去送一船货去梧州,旬日便回。”能够跟大老板出门,这是很舒服的差事。
家丁们带上鸟铳刀枪,护送着杜老板出门。
杜府对面的茶楼上,二管家阴毒的盯着杜老板的马车,向本家侄儿叮嘱了几句。那汉子点点头,迅速下了楼,向杜老板走的方向跟去。
大藤峡,碧滩圩,听完宋翔的汇报,周贵召集胡扶龙、三伯等人,“我们大部队要出峡谷,困难很大,明军的炮虽说不如我们的厉害,但是也会给战士造成不小的伤亡。大家看看,有没有好办法。”
宋翔说,“我去浔州府的那条小路,沿途有明军盘查,如果大规模的行军,不可能不被范景文的部队发觉。”
“三伯,你怎么看?”周贵将目光投向抽水烟的老人。
“当年明军进攻九层楼,我受扶龙的老爹所托,单着胡龙突围。曾走过一段山路,可绕开大藤峡的明军,不过崎岖难行,沟深林密,要多走百十里路。”三伯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个示意图,“但是只要出了大藤峡,就可以威逼浔州。”
“有路总比没有路好。”周贵笑道,“咱们留扶龙一部分战士在此坚守,大部队迂回跳出明军的包围圈,先捅一下范景文的屁股。”
“这个计划好。”三伯不住地点头,“出其不意,先歼灭了范景文部,然后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打浔州府。等到大藤峡上游谷口参将康承爵左江兵发现我们已经不在碧滩圩时候,已经晚了。”
周贵对宋翔道,“老宋,后勤准备十天的干粮,这次咱们要急行军,尽可能保证战士们吃好。”
“团长放心,这次把缴获的猪羊宰杀几十头,做成咸肉干,保证战士们行军路上不掉膘。”
“那好,大家分头做准备,这次就杀了范景文丢盔卸甲。”
明军右江兵参将范景文,此刻还还不知道他们围困的不是普通的山匪流寇,而是一支比他心中的关宁军还强大的新式军队。
范景文率领明军到达大藤峡谷口后。命令渔民上岸,商家歇业,将渔船、商船搜罗一空,拉到码头,明手下严加看管,“绝不许任何船只进入峡谷,让里面的乱匪休想得到一粒盐、一粒米,肥的饿瘦,瘦的饿死。违者以通匪论处。”
在峡谷两岸的台地上,范景文派兵修筑了几座炮台。
炮台居高临下,只要有船只出现在水面上,守卫炮台的明军将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击沉。
“大人,如此可保万无一失。”师爷站在江边,看着守卫炮台的明军士兵,“只是巡抚大人派我们在此耽搁日久,这人吃马嚼的,耗费颇大。朝廷已经半年没有给兄弟们发饷银了,干守在此处也不是办法。”
“自古皇帝不差饿兵,可如今新皇登基后,却依旧让我等饿肚子,是何道理?”千户闻仲不满地说道,“大人,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士卒就要哗变了。”
“休要聒噪了,不就是手头痒痒了。你带一队人马去远些的市镇上,让那些富户资助一些吧。”范景文笑道,“不要杀戮得太狠,否则我饶不了尔等。”
“大人放心,属下是不会让王巡抚得到只言片语的。”千户行了军礼,大踏步离去。
“这个武夫,要屠城屠村呀。”师爷心中虽然有所厌恶,但是什么也没有讲。这个年头,不杀良冒功抢劫放火的官军还叫官军吗?
千户闻仲得到范景文的许可,兴高采烈地带着土兵蛮兵迤逦向北而去,对于打劫平民百姓和富商,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
几天后,一座叫马楼的山寨出现在闻仲眼前,“到了,兄弟们。今天先拿马楼开刀,这里的富户多钱多美女多。攻下后,狂欢一日。”
手下大喜,扮作商贩来到寨门前,抽刀砍翻了守门的寨丁,控制住吊桥,招呼千户闻仲入寨。
大批明军见发财的机会到了,挥舞着刀枪从吊桥上蜂拥而入。
事发突然,山民惊慌失措,纷纷四散呼喊奔逃,“官军来了,杀人了,快跑呀。”
寨子上鼓楼上顿时响起咚咚咚的报警鼓声。
明军入寨后,逢人便砍,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和抢劫。
这年头,人头就是军功,就是银子。至于钱粮金银珠宝,我看到了就是我的。
女人的遭遇则更为凄惨,漂亮一些的要遭到数名官军的凌辱,之后还要挨上一刀,充当官军的战利品。
富户家听到鼓楼上传来警报,纷纷关闭了院门,依靠坚固的院墙作最后的抵抗。家丁们拿着主家给的赏银后,登上院墙,利用掩体向外开弓射击。
但是这些家丁哪里是明军的敌手?
这个时代的明军有虎蹲炮,一炮打出去,无数的弹丸如天女散花。将院墙上的家丁打成筛子。
寨中首富乡绅师先生家的女人们已经将毒药在碗里化开,一旦院子被攻破,她们将慷慨赴死。她们知道,如果落到明军手里,那还不如下地狱。
“轰”“轰”“轰”远处传来炮声。
随后是爆豆一样的枪声响起。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喊声越来越近,围攻院子的明军开始撤退,进而变成了溃败。
师先生小心翼翼登上箭楼。
通过射击口,师先生发现,一支不一样的军队正向明军发动攻击。寨门上方,一面军旗迎风列列飘扬。
“是金雕纵队。”师先生对犹在躲藏的儿子喊道,“让你娘她们把毒药泼掉,不用死。救我们的人来了。”
三步两步下了箭楼,师先生带着家丁冲出了院子。现在轮到他们反扑了,那些跑得慢的明军便成了他们的猎物。
更多的受伤的明军士兵被愤怒的人们当成撒气桶,铁叉、锄头、木棒朝这些倒霉蛋打去。等到赶来的四团的战士赶过来,明军士兵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马楼战斗,以四团的完胜而告终。
这是途径马楼的四团,打的一场遭遇战。歼灭了明军八百多人,俘获百户、千户四人,盔甲、武器若干,更重要的金雕纵队是赢得了士绅和百姓的欢迎和支持。
四团临时军营内。
“周将军,老夫冒味问一句,成家没有?”受师先生委托,寨子里的秀才公,以劳军为名,拜会了周贵。
“回老先生,还不曾娶妻。”周贵答道。
“师先生早年在湖南常德做过一任知府,如今辞官在家。膝下有一女,才貌俱佳。”秀才公一捋花白的胡须,“老夫给你做个媒,让华兴和师家结为秦晋之好,不知道周将军意下如何?”
周贵第一次经历这事,有些腼腆,“多谢老先生美意,只是这婚姻大事,还要长辈做主。在下从下是孤儿,跟随侯爷后,才开始一飞冲天。我想请示一下侯爷,再回复老先生,可好。”
“只是大军这一走,想再见一面恐怕不易。”秀才公笑道,“咱们事急从权,我今天代师先生向你提亲,先签了婚约。侯爷那边,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周贵起身对秀才公深深鞠了一躬,命人取出一封银元,“这是在下对老先生的谢礼,请务必手下。”
秀才公笑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