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兴腹地,羊角淀的船坞。
周泽普正在胡士昌、孙长发的陪同下,视察世界上第一艘螺旋桨轮船华兴一号。
船舶总工程师胡士昌,提出的螺旋桨用作船舶推进的诸多问题,如在木壳船上可怕的振动,在水线下的螺旋桨轴轴承磨损,桨轴密封,推力轴承等,在被周泽普用逆天的黑科技一揽子给解决后,生产螺旋桨轮船的计划便拍上了日程。
华兴一号是全钢船体轮船,不同于致远号、宁远号级别的铁甲舰;推进系统摒弃了明轮结构,改用螺旋桨推进。
华兴一号的螺旋桨是后世天朝造船历史上著名的关刀桨。
因为螺旋桨的桨叶轮廓,类似三国演义中关公的八十二斤重大刀的式样,所以周泽普将其命名为关刀桨。
使用了关刀桨提高了船的航速,更奇的是螺旋的振动也大大地减弱了。
周泽普站在船首,对胡士昌道:“我们已经走在世界的最前列,西方人要赶上我们,至少需要二百年。”
胡士昌道:“大人,就是致远号那种使用低速蒸汽机的明轮船,他们中连一个懂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这使用高速蒸汽机的螺旋桨轮船了。”
孙长发一直在看螺旋桨的图纸,听胡士昌讲完,他笑着说:“西方人不懂,朝廷中工部的那些老爷们又懂吗?单是阿基米德螺线的极坐标方程式和阿基米德螺线的平面笛卡尔坐标方程式,以及笛卡尔坐标系和极坐标系的变换,就就够他们研究很久的了。”
周泽普点点头:“我们的关刀桨从设计到制造,是需要大量数学计算的。明庭工部即使启动徐光启大人,也没有用,他们的数学人才、工程人才太少或者说几乎没有。”
胡士昌手扶钢铁栏杆:“大人,我们的华兴大学应该尽快成立了,培养出适合我们发展的人才。不然大人所讲的大侧斜”螺旋桨”就很难完成了。”
“老胡说的不错,将来我们的舰用大侧斜螺旋桨,需要一个团队才能完成的。”周泽普对女扮男装的秘书凌波道,“小熊,你记一下,华兴大学先成立一个船舶系。”
朱嫣红从南京回到华兴不久,肚子越来越明显大。周泽普不忍心看着她在外面跟着自己,派人将她送到府中静养去了。
熊凌波便取代了朱嫣红的位置。
熊凌波取出华兴牌自来水笔,在记事本上做了记录,“大人,这自来水笔比毛笔好用多了,就是贵了些,要五两银子。”
胡士昌打趣道:“挣的钱都是你们周家的,卖十两才好。”
熊凌波叹口气道,“胡部长,我不知道周大人是不是到我这里,就改了沾花惹草的毛病。不然我能拥有的只能越来越少。”
一副怨妇的样子,让周泽普哭笑不得。
一艘致远级的明轮船从不远处驶过,胡士昌对周泽普道:“大人,螺旋桨的推进效率接近明轮,而且它却具有许多明轮无法竞争的优点,以后明轮只能在内河或者近海中航行了。”
周泽普道:“百十年内,明轮船也不会在海上消失。明轮船以后的销售对象,是商人、大明朝廷和与我们友好的外国人。我们利用明轮船的销售,为华兴的发展壮大积累资金。”
孙长发笑道:“一艘致远号级别的商船,起码要卖上十万两白银,还不算后期的备件、维修等一系列费用。普通人家要织多少布,才能卖十万两银子。”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周泽普转头对熊凌波道:“你记一下,科学技术就是金钱,就是生产力。”
胡士昌翻开了一下记事本,“大人,吴宗达大人的家人吴杰,前些时间参观了我们的船坞,有意购买致远号级的轮船,用来替代吴家的海船。”
周泽普道:“那就让吴家先付八万两定金,余款等船建成后,一次付请。看到了明轮船的好处后,明廷的水师和商家也会争相订购的。”
胡士昌问:“大人,羊角淀船坞太小,只能建造些中小舰船,是不是扩大一下规模?”
周泽普摇摇头,“保持这个规模即可,这里只能作为我们的辅助船的基地。大型的轮船还是在江南造船厂建造。”
孙长发提议道,“一般强度船体用结构钢和高强度结构钢,幸亏有大人的金手指指点,我们才得以顺利完成。大人,我看不如趁着船舶系筹建的机会,冶金系也一同成立。”
周泽普同意了孙长发的提议, “冶金系就设在华兴钢铁厂内吧,既有利于研发,也有利于学习。你就兼任这个系主任。”
正谈话间,侍卫跑过来报告,“大人,大明天使李能公公已经到华兴城。”
周泽普对众人笑道:“走,咱们去迎接一下这位老朋友。看看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周大人,恭喜,恭喜。”华兴城外广场上,李能在周泽普的陪同下,走在红地毯上,接受仪仗队的注目礼。“周大人给咱家如此殊荣,让我这身残之人难报万一。”
周泽普笑道:“李公公是陛下派来的宣旨天使,又是本官的好友,岂敢有怠慢之处?”
“周大人在不到两年时间内,能从一介布衣擢升到从三品的宣慰使,与你的为人是息息相关的。”李能笑道,“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一蛟,唯一钦佩的就是你。”
“这次一蛟为何没有跟来?”周泽普问道。
“这也是咱家带给你的一个惊喜之一。”李能低声道:“一蛟已经去扬州盐政衙门做过盐监,
手下有二百的盐兵,专缉私盐。”
周泽普楞了一下,私盐贩子做盐政衙门的盐监,确实是个惊喜。
“盐兵需要二百杆火枪,周大人不要吝啬才是。”李能道:“都是我的家丁,我也不瞒你。”
周泽普道:“李公公离开的时候,随船将火枪带走。我这里还有一艘宁远级的火轮船刚刚下水,李公公如果需要,可派人来我这里学习。”
李能微微一笑:“咱家今天是来宣旨的,火轮船一事容我考虑。”
来到会客厅, 屏退了众人,李能神色庄重起来:“周大人,如今魏忠贤党羽蠢蠢欲动,欲行不轨,我等应早做准备才是。”
周泽普端起茶碗,盯着茶叶半晌,“他本人已经被陛下除去司礼太监之位,还不知反省么?”
李能恨恨地道:“如今魏老狗还是提督东厂太监,手里有权有势。”
周泽普道:“魏忠贤要求对他本人称呼九千岁,还要对他的雕像行五拜三稽首之礼。其谋朝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李能手里用力地搓着铁核桃:“不错,魏忠贤涿州进香,铁骑之拥簇如云,蟒玉之追随耀日,登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人以为驾幸涿州,及其归也,以舆夫为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双遮,则已俨然乘舆矣。”
周泽普冷笑不已,“魏忠贤权势熏天,已经威胁到皇权,离死也不远了。”
李能嗯了一声,站起身:“客印月家族已经和魏忠贤一伙有了罅隙的矛盾,但这还不够。大人应当唆使朝中东林党人,对魏忠贤党徒进行攻讦。我、刘若愚、马琪等趁机煽风点火,使得朝中出现四方对立。”
周泽普道:“这样就避免了魏忠贤的一枝独大的局面,但是我们也要防止他狗急跳墙。”
“周大人,钱士秀在南京已经混得风生水起,对正直人士多有助力。”李能问道:“不知松江府同知马成能何时赴任?”
周泽普道:“给公公的礼物昨日才备齐,明日马成能就可启程。”
李能取出一张购货单,“再追加五十套华兴牌水晶玻璃酒具。”
次日,周泽普、何起鸣、刘南金、陈思忠等到码头为马成能和金雕纵队一团三营的官兵送行,目的地是松江府。
周泽普安排马成能担任松江府同知,目的不想让当地的各方势力对上海自由贸易港伸手,同时为三营的扩编提供便利。有自己人在松江官场上,这样做任何事情都容易。
更重要的,马成能也是上海华兴公司的负责人。双重身份,可以使得华兴的利益最大化。
何起鸣来到孙女婿马成能面前,为他整一整衣冠,“你这顶乌纱帽,可是周大人委托花重金捐来的。该做什么,你应该明白。”
马成能在老秀才面前,一直出不开身,今天也是如此,“爷爷,成能明白。周大人讲过,要做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说得对。”何翠莲走过来,“要做革命一片瓦,哪里需要哪里码。”
周泽普晕倒,平时他漫不经心地说的话,都被手下人记住了,并开始活学活用。
马成能的媳妇何翠莲,不放心马成能只身一人去上海花花世界。将肩上的担子卸给贾雨婷后,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女共同前往上海,“马成能,你要是背着我,敢找女人,就让人把你阉了送进宫去。”
周泽普拍拍马成能,“还是娶一个媳妇好,不伤身体。”
马成能笑得比哭还难看,“遇人不淑,有妻如此。”
“成能,宁远号到南京停靠后,务必将我的亲笔信交给钱士秀,叮嘱他按照信中的指示行事,不要扩张的太快。”周泽普取出一封信说道。
马成能向周泽普行了个军礼,“大人,请放心,这封信就是他的紧箍咒。”
周泽普看着远处的天空:“老钱是个扩张主义者,恨不得一夜之间就控制了南京城。 南京办事处并入南京华兴公司后,钱士秀作为负责人,要风有风,要雨得雨,我担心一不小心,捅了大娄子。”
马成能道:“大人放心,老钱还是识大体的。”
陈思忠道:“成能,一定要盯住海上,严防郑芝龙、刘香等海盗对我们偷袭。”
马成能拍了拍枪套,“谁要不服气,就和他们就干一仗,打得他们服服帖帖。”
周泽普点点头:“我们的军舰华兴一号将负责拱卫上海,郑芝龙只要来了,就不能再让他回去。”
刘南金担心地说:“三营作为加强营,火炮数量只有十多门,是不是太少了?”
陈思忠笑道:“老刘,你是不是想把当地的明军也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