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纵队的军马场,吴杰送来了两百匹用于骑乘的济州岛汉拿马和五十匹济州岛矮脚马--果下马。
周泽普、吴杰和新任军马场负责人马有德站山坡上,看着体态较小的果下马和身材高挑的汉拿马在冬日的阳光下饮水吃草、奔跑嬉戏。
吴杰拿出一小袋马骨粉给周泽普,“大人,这是济州果下马的马骨粉,当地女人常吃这个,耐力和寿命远远男人。听说有的高龄海女,不带任何防护工具都能够潜水捕捞海鲜,多余这个骨粉有关。”
周泽普明白这是一种自发性的补钙行为,虽然当地人还没有补钙一说。海女的骨密度高于正常人,多因为吃这东西。
接过马骨粉,周泽普笑道:“你的货船上如果还有,多留下一些吧,你弟妹刚刚声孩子不久,正需要补一些骨质。”
吴杰道:“那就恭喜兄弟了,我稍后要给小侄子送一个红包。”
周泽普谢过吴杰,问道:“怎么这次没有一匹蒙古马?出了什么事?”
吴杰道:“朝廷和建奴兵戈不断,从漠北取得蒙古马越来越难,所以就从济州岛贩运来一批。过些时候,再想法子联络一下鞑子。”
周泽普点点头,“这也很正常。现在蒙古各部之间不和,彼此征伐,建奴势力借机增大,将疆域进一步西扩,如果不狠狠打一下建奴的气焰,从海路获取蒙古马越来越难。”
马有德问:“大人,自从匪乱平定,各地都在垦荒,骡马耕牛紧张,何不让吴先生再运些济州马来?”
周泽普道:“有德,你先将这批汉拿马挑选出一些当做军马,,其他的送到华兴去拉车耕地。下次吴大哥运马过来,还需要不少日子。”
马有德问吴杰,“吴大哥?你给我们弄这些果下马能干什么?该不会吃肉和做骨粉吧?”
吴杰笑道,“这是你家周大人要我购买的,说另外有用。”
周泽普笑道:“说起来,济州岛果下马还是云南矮马的后裔。这种马比蒙古马更适应当地炎热、湿热的山地气候,它们性勤劳,不惜力、健行且善走滑坡。以后平定云贵,在那些山高坡陡、道路崎岖、交通不便的山区,果下马就成了驮挽及骑乘的主要交通工具。我们总不能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去买马吧,再说那些土司也不一定会有那么多。”
一匹枣红色的果下马从眼前跑过,马有德道:“这果下马身材矮小,拉不了多少东西吧?”
周泽普道:“ 别看这果下马其貌不扬,但可拉一千多斤重的货物,在我们的辖区,今后将用这种马拉小型马车,跑一些近途还是不错的。比步行快了不少,一般人家也用得起。”
说着叫过几个放学后,来军马场玩耍的孩子,“孩子们,过来,想骑马不?”
“大人,想啊。“孩子们都跑了过来。
周泽普命饲养员牵过矮脚马,套上马具,“都骑马试一试,摔不着的。”
孩子们在饲养员的陪同下,嘻嘻哈哈地骑马玩耍去了。
周泽普对马有德道:“有德,想不想去济州岛做养马主管?”
马有德问:“济州岛比我们纵队地盘大吗?”
周泽普笑道,“大多了。”
马有德挠挠头:“大人,到那里后,我人生地疏,恐怕不堪重任,误了大事。”
周泽普要了三匹汉拿马,众人分别骑上,沿着小路慢慢遛,“你不要有畏难情绪,我请吴杰大哥帮你。”
吴杰眼中闪过一丝热烈,“大人好眼光,济州自古就是高丽人的主要的马产地。那里气候温和、牧草丰富,高山草甸,绵延起伏。非常适合养马。”
周泽普听出吴杰不再称自己为周弟,而称大人,明白吴杰有靠拢之意,“吴大哥,不知道恩师意下如何?”
吴杰道:“大人无需纠结,家主也曾吩咐我跟随大人用心做事。”
周泽普看向远方,“济州岛本就是我中华之领土,大元朝在高丽设置征东行中书省,以高丽王与元军将领阿塔海共领行省事,后设驻耽罗岛牧马府,牧马府长官乃是为汉人左亨苏。直到大元朝被逐出中原后几十年后,岛上的元朝官员才向高丽人投降。只不过朱元璋那厮一个乡间和尚,鼠目寸光,生生给放弃了济州岛,实在可恨。朱家王朝不要,但并不代表我周泽普不要!”
“占领济州岛之后,一可以作为我们的军马场,为我们改良和输送军马。二可以作为我们的根据地,东击倭国,或作为海上贸易的中转站,赚取白银,平抑铜价,此外还可以进攻辽东建奴,亦可以支持东江镇总兵的毛文龙 。”
吴杰道:“毛文龙身为大明总兵,大人为何要支持他?”
周泽普道:“手挽东隅半壁安,漂流百战虏烽阑。毛文龙的东江镇是朝廷边防的重要保障,毛文龙在一天,建奴就无法对辽西和大明本土展开有效进攻,即便有所行动也不得不在很短的时间内撤走。关内万家生灵的安宁幸福,皆赖于东江镇的存在。”
“天启五年正月,努尔哈赤率兵进攻宁远,锦宁受敌;毛文龙径袭辽阳,东兵之进而捣沈阳以覆其巢,攻海州以遏其归者,宁锦之围解。努尔哈赤在宁远城下仅仅呆了两天,就不得不还救根本。”
吴杰道:“大人,心忧百姓安危,在下钦佩!我在济州岛也认识一些汉人乡绅商户,心向中华,可为大军做向导。”
周泽普道:“如此,就拜托吴大哥了。你这次回航,我安排少量人员跟随,先在岛上购买地皮,建设货栈堡垒,待这边诸事平定,我即兵发济州岛,将其纳入我中华版图。”
吴杰道:“大人,我家数艘福船,可为大人进军济州岛提供运输的便利。”
周泽普道:“福船多行驶于南洋和远海之上,船体宽大结实,载人和载货量均是一流,虽说速度慢些,但却很稳当,对于不常出海的人来说,少了晕船的烦恼,无疑是一个福音。”
吴杰笑道:“福船设有双舵,无论是浅海还是深海都能进退自如。大人要远征济州岛,使用福船是最好的。”
周泽普问:“这大福船一次运送的多少人?”
吴杰道:“数百兵士还是有的。”
“多少层?”
“全船分四层,下层装土石压舱,二层住兵士,三层是主要操作场所,上层是作战场所。”
周泽普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对吴杰道:“此次要你运些水泥过去,用于建造堡垒碉楼和码头。”
吴杰道:“这水泥可是好物事,不怕风吹雨打,也不怕海水侵蚀,且坚硬如石,是否可以匀出一些,为家主建造一所房屋?”
周泽普点点头:“我也有此意,以答谢恩师的教诲。此外,我再修书一封,你带给恩师,请恩师再斟酌一下经营济州岛的利弊。”
吴杰问:“大人,此番运送马匹,是否不用铜钱交割?”
周泽普笑道:“吴大哥,我这里有上等的呢料、布匹、茶叶,你要哪个?”
吴杰道:“大人,这些自然是要的,却不是重点。”
周泽普勒住马:“吴大哥还看好什么,只管讲来。”
吴杰道:“大人军中所用的百宝丹。”
周泽普皱了皱眉,“这百宝丹是我军民关键时候保命用的,外卖不妥,不妥。如果吴大哥家中备用,我送一些也无妨,但这绝不卖的。”
马有德一旁插嘴道:“听说县衙都头武三郎的一位故旧的内人得了崩漏下血之症,生命危在旦夕。恰逢武三郎在故旧家作客,用百宝丹温开水送服后,连服两日,那妇人痊愈后。故旧送武三郎二两银子做酬谢,武三郎固辞不受。”
周泽普佯怒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讲?”
吴杰笑道:“马老弟急公好义,大人不必责怪。我也按照每瓶二两银子结算,如何?”
周泽普无奈地摇摇头,“吴大哥,看在咱们都是吴大人门人的份上,就卖些百宝丹给你。不过,你如果给人疗伤治病,这百宝丹每一瓶不能低于四两银子。”
吴杰呵呵笑道:“京中达官贵人、王公巨贾,吃一顿饭都要几十两银子,区区四两银子,岂不糟蹋了百宝丹的名声?”若是我,十两银子一瓶,还不带打折。“
周泽普气恼地瞪了马有德一眼:“都是你多嘴撩舌,这一次就损失了那么多银子。”
马有德讪笑道:“大人,我以后要去济州岛给纵队养马,还要仰仗着吴大哥。”
吴杰笑道:“如此,你我兄弟要精诚团结才是。”
石桥码头,水泥、呢料、茶叶等货物将货船的吃水线压得很低。
吴杰让船员小心翼翼地将百宝丹装在自己的房间后,命令起锚开船。
辞去衙门差事的武三郎和侦察连的几名战士,站在甲板上,向周泽普等人挥手告别。
周泽普看着征帆远去,对站一旁出神的胡士昌道:“胡先生,如果蒸汽机能投入实用,驱动船只前行,该有多好。”
胡士昌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我老胡正考虑怎样让机器推动船桨划水,现在有了一些眉目。大人,今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周泽普看着头发乱糟糟的胡士昌,“难道是蒸汽机样机造出来了?“
胡士昌郑重地点点头。
“走,带我看看去。”周泽普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老胡,可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