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崇祯的责难,大臣们可以以沉默来对抗,但是周延儒不行,他是内阁首辅。周泽普曾说过,这权力越大,你的责任也越大,而潜在的风险也越大。对此,周延儒感同身受。
“皇上,微臣有个建议。”周延儒打破了朝堂上的沉闷,“既可解朝廷之急,又可以给皇上带来收益。”
崇祯大喜,“那还不快快说给朕和群臣听听。”既然老周一场南京谈判,就解决了朝廷财政的大难题,那么这次定然又是一个好主意。
“将各地的铁矿和冶铁工坊,全部收归朝廷所有,然后成立大明皇家矿业公司。这铁矿朝廷却不需来经营,折合成股份就可。皇上留六成,其他的四成卖给夏王。由夏王派人开发。夏王的华兴钢铁公司资金雄厚,技术也远不是小工坊所比。”周延儒将从南京学来的经营之道给搬了出来,“依臣来看,用不了一年时间,皇家铁矿公司所产的钢材,就完全可以满足官民之用。最重要的一点,皇家矿业可以给皇上增加收入,不用再为钱财发愁。”
崇祯听出来了,自己信任的这位内阁大臣,在实心实意的帮助自己。周延儒说的是增加皇上的收入,而不是朝廷的收入,这意味着自己的内库的银子会增加。崇祯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不过,没有等他高兴太久,一个不河蟹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臣认为万万不可。这是朝廷与民争利,于圣人之说不和。”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周玉绳就是一个小人,不配做首辅。”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乌鸦嘴,都是乌鸦嘴。朕的好事让你们搅黄了无数次,这回就有不得你们了。
崇祯往声音方向瞥了几眼,不予理会,自言自语道,“六成的股份,对朕来说,似乎多了一些。可以让出二成,由户部发售,所得的银子,用于赈济百姓,为前线的将士发饷。”
户部尚书侯若谷喜出望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银子经过他的手,嘿嘿,那就能撸出油来。只要把钱存人华兴银行,光利息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下一步,他准备建议将户部的钱也存入到华兴银行。
至于股份发售,只要认购一些原始股,那就等着数钱吧。自己在华兴大学读书的儿子前些日子给自己说了一些股票的理论,虽然自己似懂非懂,但是既然华兴在搞,那一定的没错的。
此外,儿子所说的空手套白狼之法,终于可以试一试了。
“陛下,臣吴宗达支持发行股票。”
“臣侯若谷也支持。”
“臣反对。”
反对无效。崇祯冷眼看着衣冠楚楚的众臣,支持自己的多是南方籍的官员,而反对的以河南、山西居多。反对发行成立皇家矿业的,恐怕是因为他们家里都有大大小小的矿产吧。只要皇家矿业开始运营,那些只能出铁疙瘩的小工场只能倒闭关张或者获利大大缩减,“某些大臣,不思报国,以一己私利,妄图阻碍我大明发展的步伐,良心何在?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朱由检那厮终于开窍了。”周泽普接到周延儒发来的电报,对首相何起鸣笑道,“京师里的那些权贵们,一定会为了股票问题,打破头的。回电给京师,建议大明皇家矿业发行十万原始股,每股十华元。”
“大明铁矿那么那就有两万的流通股,就是原价卖出,明廷户部也可以收到二十万华元。” 何起鸣拿着财政大臣起草招股说明书,看了几遍,“这是周延儒在明廷的一个大动作,我看可以对他支持一下。”
“帮人就帮到底。”周泽普点起一支烟,“财政下属的帝国证券交易所,可以派人在京师设立分支机构,让皇家矿业的股票在我们的证交所交易。”
如果不出所料,明廷在花光户部的二十万华元后,必然唆使崇祯将他手中所持的四万股票也卖掉。这样华兴钢铁就可以趁机买入,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控制皇家矿业。
崇祯食髓知味,必然会想方设法组建新的公司,以期望从股票市场上圈钱。这样,周泽普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掌控了北方的经济。到时候,崇祯就不得不按照周泽普的指挥棒行事了。
“一只股票是不是太少?华兴旗下的玻璃、造纸、纺织、印染、盐业等公司,也可以陪太子读书。”何起鸣笑道,“这样就显得正规多了。”
“只要能把明廷的经济控制住,所有的努力值得。给周延儒回电,让他不要有畏难情绪,放开手去做。”
在证交所的开业前的那天,周延儒收到华兴的密电。
周延儒看后立刻将电文烧了,然后派人请吴宗达到府中一叙。二人走进密室,半天后才出来,均面带喜色。进宫面见崇祯,崇祯下旨首先请群臣认购大明铁矿的原始股。
“愿意购买股票,朕当然高兴。不愿买的,也不要勉强,朕也不生他的气。曹化淳,你也跟着,把名字记下就可以了。”
“皇上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田妃的父亲田弘遇府上。
“周大人,就这张薄薄的小纸片,你就要我十华元,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田弘遇将股票甩在周延儒面前的茶几上,“告诉你,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朝廷想钱我看是想疯了。买了股票,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周延儒文士风范,哪里会和商贾出身的田弘遇一般见识,心里鄙夷地骂了声土包子,嘴上却道,“田国仗,周某看走眼了,以为你身为皇亲国戚,能为皇上分忧,现在看来不是。”
“周大人,田某确实没有钱呐。要不我把以前的大明宝钞拿给你?”
周延儒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田弘遇。大明宝钞,擦屁股我都嫌脏。
吴宗达不忍见田弘遇尴尬,“田大人,发行股票是一件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我田某人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二位大人慢走,田某就不送了。
曹化淳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田弘遇,咱家记住你了。”
拜访第二家,铁将军把门。听邻居说,是去南方旅游去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第三家倒是很客气,留三人吃了午饭。吴宗达一提股票,那位老兄,就王顾左右而言他……
第四家,第五家。。这些豪族官员们大佬们对周延儒和吴宗达很客气,但是一提股票,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不是因为没有钱,就是周转不开,“两位大人,实在不凑巧我第八房小妾的表弟的二姨的邻居,刚刚从我这里借走了一千华元。家里连买一张股票的钱也没有了。”
周延儒和吴宗达相视一笑,“家里拿不出钱就算了,只是以后别怪我们没有给你机会。”
一整天,两万只的原始股只卖出了不到二千,还全部都是湖广籍和江浙籍的官员购买的,他们对原始股不怎么了解,买股票纯粹是对周延儒的支持。
晚上,气愤不过的曹化淳和宫里的太监们也买了两千,皇帝是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他们要让外庭知道他们对皇帝如何忠心。
户部后堂。
“可笑世人不识金镶玉,我等想不发财都不行。”侯若谷对周泽普敛财的手段一直都是深信不疑,他认购了两千股,“这做人不能心太渴,给其他人留一条财路吧。”
周延儒身为首辅,以国事为重,“我认购三千。你们二位不能超过老夫哦。”
吴宗达故作生气状,“我拳拳报国之心,日月可鉴,岂能居于首辅大人之后?”
说吧,三人哈哈大笑。
不过三位大佬一向不屑随身携带钱财,所以就写了借据。以他们的人格担保,证券交易的次日,一定把钱连同利息都交给户部。
其他的原始股票等以后再发售。
次日,帝国证交所京师分所开业。
大明皇家矿业股票在证交所挂牌交易。同时发售的还有,华兴公司旗下九只股票。股票市场一开盘,边进入火热状态。
从山西来的一位姓纪的客商,以每股十二元的价格,买了面值十元的华兴纺织两千股,成为江北证券市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位来自湖广的富商,以每股十一元的价格,收购了大明铁矿一千股股票。到下午收盘,华兴旗下股票涨幅三成,大明皇家矿业蹭蹭涨了三成半。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皇宫里,太监们高兴地大喊大叫。崇祯对他们的失态,表示理解,他现在正处于癫狂状态呢,“二十万呐,足足二十万。原来钱还可以这么挣。自己以前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过他没有高兴太久,就看到一脸怒容的田妃。
“皇上,周延儒欺人太甚。身为首辅,只顾自己发财,完全不顾朝廷的体面。”依仗了崇祯的宠信,田妃开始撒泼。
“够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爹的事吗?”崇祯冷笑一声,“就在昨天,周延儒去田府,是谁说不后悔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