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六善看看山顶:“大人,即使房五妹愿意归附,她手下的人却未必全部归心,宜早做安排才是,防止消息泄露。”
周泽普点点头,叫过冉六子:“六子,你现在带着雪豹小队从后山摸上去,登顶后 ,潜伏下来,夜里潜入葫芦嘴寨,见机行事。”
冉六子应声而去。
周泽普又叫过胡三成,“三成,你立刻去马头山南坡,在去红杉峒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来,如果有人通过,数量少就擒拿,数量多就骚扰,延缓去路。”
胡三成道:“如果真的碰到房五妹怎么办?”
周泽普冷笑道:“怎么办?你看着办,能杀则杀,然后沉江。如果她真的用这点雕虫小技,就想引我们上当,也太小看了我等,她的良心就大大坏了坏了的。”
胡三成嘿嘿一笑,“我刚才还一直犯嘀咕呢,担心大人被那小娘们的色相所迷了。”
“滚。”周泽普看着一脸猥琐的胡三成,“放一个敌人过江,美女老婆就不要想了,我给你安排一个又老又丑的还瘸腿的老女人过日子。”
胡三成一怔,接着挠挠头,嘻嘻哈哈地带着黑衫队员们走了。
田六善道:“如果没有大人的束缚,这群人就是一股土匪。”
周泽普笑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关键在于怎么用。别看他们现在嘻嘻哈哈,真的对待那些土人,还是他们有办法。”
田六善问道:“大人,您真的要登顶会会房五妹?”
周泽普点点头,“做人要言而有信,葫芦嘴寨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今天也要闯一闯,不过在我登顶之前,你和丁甘来带着一个连的战士,从山门正大光明地上去。选好位置后,开辟出一块平坦之地,在那里等我降落。”
随后叫来小丁,交代了一番。
丁甘来点点头,和田六善一起带着侦察连的战士开始往山道攀登。
马头山的山顶上,葫芦嘴寨子里一座三层小青瓦吊脚楼内。
房五妹正在一个铜镜前梳洗打扮。
此地高寒,山高坡陡,平整的土地多用来种植庄稼。此外山顶经常云雾缭绕,湿气很重,不宜直接在地面起居,所以五妹所在的苗寨,多在山的斜坡上,构筑一种通风性能好的干爽的木楼,一种干栏式建筑。
低矮的最上层,存放粮食。楼下堆放杂物;中间是住人。进门跨过虎口是堂屋。左侧厢房筑有青石火塘,右侧厢房摆放家具;左右厢房靠后都摆有床铺,是居住之地。
自从周泽普的队伍在柳北崛起,作为苗寨女头人的她,就一直关注着。
从占领石桥,到占领矿区,到雪灾施粥、再到武昌中举,金雕纵队一天天的强大。周泽普从一介白丁也成长为一位有功名有武力有地位的一方小军阀,以后的前途,更是难以估量。
作为一个待嫁的小女人,一个小部落首领,她需要一个宽阔的胸膛可以依靠。
周泽普年轻英俊,才华横溢,如今在大明的一隅已经崭露峥嵘,此时如果失之交臂,等周泽普成为一方大员的时候,她一个乡间小女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献出葫芦嘴,得到红杉峒,族人就可以在周泽普的保护下,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反正自己也不会跟他去中原,也不跟其他女人争宠,等有了儿女,他周泽普自然会将红杉峒划给她做分封之地。
房五妹想着想着,不觉脸上出现一抹红晕。
“寨主。”侍女敲门进来:“金雕纵队上来一百多名士兵,驻扎在寨子前的空地上,不愿意进来。
“你安排几个人带着食物和水去看望一下。”房五妹道:“另外吩咐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宴,今晚我宴请周泽普。”
侍女转身要走,房五妹叫住她,“先帮我穿戴一下。”
侍女伺候房五妹着穿上窄袖大领对襟短衣,套上长可抵足的百褶裙,将发髻挽于头顶,戴上银花冠。
“主人,这银项圈现在也戴上吗?”
“嗯。”房五妹一指银锁、银压领、银披风,“都帮我戴上。”
“主人,今天真漂亮,莫不是为了那山下的周公子?”
“他们那里有句古话,叫女为悦己者容,我所以我要精心打扮。“房五妹笑了笑,”你现在可以走了。”
侍女走后,房五妹看看窗外盛开的菊花,“待那人来了,定让他为我赋诗一首,日后说与儿女听,也是一段佳话。”
出了门,见母亲和家人正站在青石板小坪上,往东方的天空中,指指点点,抬头望去,有人正展翅飞来,一身橘红色的衣服在瓦蓝的天空下,尤为明显。
“神仙下凡了。”母亲和家人眼看就要下跪。
“不要跪他。”房五妹看清缓缓下降的那人正是周泽普,一把拉住母亲,“他就是我今晚要见的人。”
母亲一脸疑惑:“从天上来,还不是神仙?”
房五妹道:“从天上来,也不是神仙,等会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了。”
母亲道:“如今这寨子里,只有我们的直系族人了,并且还都是老少妇孺,该不会有事吧。”
房五妹道:“母亲,放宽心。周泽普是来我们的,并且还会帮我们夺回红杉峒坝子。”
母亲叹气道:“其他的族人已经离开了,咱们这一支,以后都只能指望你。”
房五妹道:“走了,能跑哪里去?说不定周泽普的人已经在路上等着他们了。”
母亲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快派人拦一下。”
房五妹走下台阶,“晚了,另外我也不会去阻拦他们,正好借周泽普的手,清理一下门户。”
母亲看着女儿一脸平静,对走的族人漠不关心,只好诺诺地叫上其他子女,去为晚宴准备去了。
明月东升,葫芦嘴寨门打开。
周泽普在战士们的簇拥下,走进寨门。
随着十八门迎宾铜炮响起,房五妹和众人身着节日盛装,载歌载舞,迎接周泽普:“周亚元来到苗寨,使我们苗寨的蓬荜生辉。”
周泽普命人送上礼物:“房寨主,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房五妹接过礼物:“这是你送我个人的,还是送给苗寨的?”
周泽普道:“就算送给房寨主个人的吧。”
房五妹将礼物交给侍女,“那好,等下送到我的闺房。”
从下人手里拿过酒坛,倒上一碗自酿的米酒,双手捧给周泽普,“远方来的客人,请喝一碗苗家桃花酒吧。”
周泽普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房五妹眼中闪过一道惊喜,正欲再斟酒。
周泽普道:“房寨主,这十二道拦门酒,等我吃完,就只能被抬着进去了。咱们简单一下可好?”
“没有想到周亚元还挺了解我们苗寨的规矩的。”房五妹笑道:“你如果能说出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就减为三道酒。”
周泽普问:“自古苗汉为一家,何必要什么理由呢?”
房五妹道:“哦,你说得很新鲜,真的是一家?不反悔?”
周泽普一指明月:“苍天为证。”
房五妹笑了:“既然你我是一家人,你喝醉了就住下。不过作为尊贵的客人,十二道酒还是少不了的,再喝酒。”
周泽普只好接过,再次干了,“这苗家桃花酒还真的有些上头。”
房五妹又把就斟满,“快想想吧,不然真的要喝醉了。”
周泽普对神情热烈的苗民大声道:“打下了红杉峒,我将送九座寨子给你们,可好。”
男女老少们一阵欢呼。
房五妹把酒双手捧给周泽普,噘着嘴道:“大名鼎鼎的周泽普,才给我们九座寨子,真是小气。吃了这碗桃花酒,算你过了。”
周泽普和房五妹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起来到堂屋,分宾主落座
众人被侍女拦在门外。
房五妹取四片透明如玉的万花茶置于杯碗中,用滚开的水冲泡好,捧给周泽普,“周公子,请用茶。”
“谢谢。”周泽普接过茶碗,看了一眼,大吃一惊,茶碗中两朵“并蒂莲花”,两朵“凤凰齐翔”。
“并蒂莲花”和“凤凰齐翔”是多情的苗女用来表达爱情的。
“周某何德何能,能得到房姑娘的厚爱?再说,我早有家室。”
房五妹道:“你不用怕,我不会下什么情蛊。我只想给我自己一个好的归宿,给我的族人一个安身之地。”
周泽普道:“我已经答应送寨子给你,岂会食言?”
房五妹一指茶碗,“你慢慢喝,我取样东西给你。”
周泽普端起茶碗,看着晶莹透亮的汤色,闻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喝一口,余馨经久不散, “果然是好茶。”
“这是我们苗家人敬客的上乘饮料。”房五妹已经回转,“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亲手做茶。”
“这么快就讹上我了。”周泽普品着茶香, “五妹,现在只要你我二人,有什么宝贝就直拿出来吧。”
房五妹将包裹打开,取出一物,交给周泽普:“这是永昌安抚使司的印玺,你的部下在南山城没有找到吧?”
周泽普接过铜制官印,看了看,“做官凭印,做人凭信。这杨熙的后人居然把从王城带出官印也都丢了,他们的命运确实已经到了头。”
“所以我要及交给你,你这样就光明正大地做安抚使司了。”房五妹在周泽普身边坐下来,看着周泽普贪婪的眼神,揶揄道:“你还要斟酌一下吗?”
周泽普抱住女人亲了一口,“今晚我不走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不过?”
“不过什么?”房五妹羞涩地低头给周泽普的杯子续水。
“不过我听说苗家菜风味鲜辣浓香。是不是今晚你给本大人亲自下厨呀?”
房五妹笑道:“厨房已经准备了霸王猪手,连皮牛肉、金丝白玉、双科鲜王,好多菜呢。”
“等等,我最爱吃那剁椒鱼头,腊味三宝不知道有没有?”
“呵,你连腊味三宝都知道。”房五妹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周泽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过其他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