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说要离开,这句话说的很轻松,但是拾二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千金石,久久不能喘息,不知道为什么,拾二总觉得如果这次离开,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他在屋顶坐了一夜,没有埋怨,没有愤怒,只是很平静的看了一夜的星星,直到天空的启明星升起,拾二默默起身,离开了他为裴乐准备的一草一木的房子。
裴乐端出刚出锅的包子从厨房走出来,路过拾二的房间,刚要开口喊他吃饭,岳池就开口了。
“拾二走了,我看见了,没拦他。”
裴乐默默垂目,走进亭子,将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沉吟半刻,笑了笑,“恩,也好。”
岳池洗好脸走过来,拿起包子就吃,一点也不客气,“哟,红豆包啊,我喜欢。”
“拾二也喜欢,早知道给他带几个了。”
裴乐坐下,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心里有些失落,“这家伙走也不说一声。”
一想也对,说什么呢,裴乐不喜欢离别,真要打招呼的话,只会让拾二心中有压力,有亏欠。
默不作声的离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小姐!”
一道欢快的声音传进来,裴乐一抬眼就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云芝,她赶紧起身,小跑过去,“云芝,你怎么来了?”
云芝抱着裴乐,忍不住哭鼻子,“你都好久没回来了,我担心小姐啊,就让黎玉带我来了。”
“是啊,云芝天天缠着我带她来,烦都烦死了。”黎玉抱怨。
云芝瞪他一眼,“你才烦人呢。”
裴乐点了一下云芝的额头,“那还不是听你话,带你来了。”
云芝害羞的吐吐舌头。
莫衍正好从房间出来,黎玉便过去,“王爷……哦,不对,皇上。”黎玉赶紧改口。
“行了,还是叫我王爷吧,听着顺耳点。”莫衍走进亭子,拿着包子啃着。
虽然他已经是北燕的皇帝,但还是习惯别人喊他王爷。
岳池诧异,“皇上?”
“这位是?”黎玉看着岳池,然后说道,“我们王爷是北燕的皇上。”
“这么热闹啊。”曲易总是踩着饭点来,不知道是不是算好了。
岳池吃了包子又喝粥,摸摸鼓鼓的肚子,往摇椅上一躺,别提有多舒坦,“嗬,一院子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啊。”
曲易有洁癖,洗了手,开始坐下吃早餐,吃到一半,突然停住。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听?”
岳池急性子,好奇心又重,“别卖关子了!”
曲易放下碗筷,掏出手绢擦擦嘴角,又遭到岳池的白眼,“做作!”
曲易脾气好,不计较,开始说他带来的好消息,“我听说最近有人要去寻栖木草。”
云芝眨眨眼睛,“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这当然算是好消息。”曲易起身,将洗脸水浇在菜园子里,“你可知那栖木草是何物?”
云芝和黎玉相互看了一眼,摇头,“不知道。”
裴乐总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好像听谁说过,曲易正好回头,两人视线相碰,裴乐激动的拍手。
“我知道了,你之前跟我说过,这栖木草长在极寒之地,却依旧翠绿如新从不凋谢,千年开花千年结果,结出来的果实能抵抗奇靈盅毒一半的毒素,听说它长在……”
“落日谷。”岳池脱口而出。
莫衍和裴乐异口同声的问道,“你知道?”
岳池摸摸胡子,“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路经此地,为的就是去落日谷找栖木草。”
“你也需要栖木草?”莫衍疑惑的看向岳池。
“也不是需要,只是听说过几日就是栖木草结果的日子,我闲的无聊,就是想去凑凑热闹罢了。”岳池说的随意,好像的确对栖木草不感兴趣似得。
裴乐眯起眼睛,打量着岳池,“是吗?我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莫衍和曲易也露出了怀疑的态度,总觉得岳池不像是个闲人,他越说的轻描淡写,越是意义深远。
岳池被几双眼睛看的心里发虚,“哎呀,好了好了,我说实话你们可别笑我啊。”
众人点点头,但没说不笑的。
岳池扭扭捏捏的摸着胡子,倒还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吧,我是听说道贞派的掌门余青霜去寻落日谷的栖木草,她之前救过我一命,她还照顾了我一天,还亲自给我疗伤呢,她长得就跟那仙女一样一样的,说话也柔声细语的,笑起来也好看,她比我小一岁,所以我叫她余小妹,她喊我岳大哥,她走的时候跟我说后会有期,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唉……”
岳池说的绘声绘色,时而娇羞,时而摇头哀叹,眼睛都是蹭蹭发亮的,要不是下巴那搓胡子,真像怀春的小伙子。
本以为岳池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没想到是他的爱情故事,大家众人面面相觑,忍着不笑出声。
裴乐到底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行啊师父,您老这是梅开二度啊。”
“去去去,说好不笑的。”
岳池老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栖木草的确是治疗奇靈盅毒的奇药,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能抵消一半毒素也是幸事,最后能不能得到它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收拾东西赶紧去吧,免得到时被人抢了去!”
裴乐兴奋的拉着莫衍的手,“太好了,我们这就行动。”
莫衍眼中带笑,见岳池准备走人,问道,“前辈,您不跟我们去吗?”
“让我跟你们去,然后帮你们跟余青霜抢栖木草?想得美!”岳池面无表情,甩手走人。
最终,岳池在裴乐的美食诱惑下,病恹恹的跟去了落日谷,他打定主意到时候就在外面等着,不去掺和有关栖木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能吃到裴乐做的饭。
到镇上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大家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客栈解决午饭。
饭菜自然没有裴乐做的好吃,岳池一脸的不情愿,但也只能吃了。
裴乐吃着饭,转头看着曲易,“对了,早上你说你也是听别人说到栖木草的事情,那是谁啊?”
曲易夹了一块红烧肉,还没放进嘴里便掉在地上了,油渍溅在了他的衣袖上,他掏出手绢擦擦身上的油渍,“忘了。”
“哦。”裴乐点点头,倒也不是很想知道。
曲易身上的油渍是擦不掉了,目光在手绢上停留了片刻,眼底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意。
这手帕还是上次在街上被风吹走那女子捡到还给曲易,但是他没收就走人时的那块。
昨日,曲易又遇见那女子,这块手帕最后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走时那女子很是恼火的在曲易小腿上踹了一脚,听到和她同行的女子称呼她……
“洛凉衣!”
对,就是洛凉衣,曲易点点头。
曲易忽然发觉不对劲,抬眸,客栈门口赫然站着一位青衣女子,可不就是昨日那个给他一巴掌还踹了他一脚的她嘛?
曲易眉头轻拢,感觉脸颊发麻,小腿酸痛。
“洛凉衣,师姐跟你讲话呢,听到了没,越来越没规矩了。”另一个女子朝着洛凉衣凌厉的呵斥,指了指眼前的客栈,“行了,今天就住这里吃饭吧。”
“是,师姐。”
洛凉衣拖着重重的包袱往客栈里搬,刚进门,就看见了曲易,小脸瘪红,“是你,采花贼!”
“采花贼?”
莫衍、裴乐、黎玉、云芝和岳池饭也不吃了,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曲易,脸上的表情一致:原来你是这样的曲易啊?
曲易扔掉筷子,一懵逼十分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