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拾二不仅对裴乐一直隐瞒着奇靈盅毒的消息,而且和奇靈盅毒关系如此的微妙,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岳池的另一番话。
“什么?”裴乐不敢相信岳池的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衍诧异,“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池收起地上的木剑,看了一眼拾二,“我的祖父告诉我,奇靈盅毒是拾二的血和元神作为药引研制而成的,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药,就得要他的命!”
“顾不得世人都说奇靈盅毒没有解药,谁会想到,狩魂傀儡就是解药。”
莫衍哑然失笑,没想到苦苦寻求的解药就在他们身边,如此唾手可得。
岳池露出不屑的眼神,“所以我的祖父才会灭了傀儡族,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何其残忍!”
本来以为拾二瞒着裴乐是因为不想救莫衍,如今看来,他的所作所为是可以理解的,除了裴乐自己,谁会愿意牺牲自己呢?
裴乐提出疑惑,“别的傀儡可以做解药吗?”
“怕是不能,”曲易转身坐在石凳上,自顾自的倒杯茶水,“狩魂傀儡是奇靈盅毒的药引的话,其他的便是毫无意义。”
岳池朝曲易看去,略带几分欣赏,“不错,没了狩魂傀儡的解药,那就不叫奇靈盅毒了。”
没有解药的时候,裴乐是恨不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寻找,当解药就在眼前的时候,裴乐顿时没了底气,难道真要要了拾二的命去救莫衍?
那她岂不是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是看着莫衍去死,裴乐更是办不到,她轻轻叹一声,低声道,“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若是有的话,我的妻儿也不会死!”
留下一句话,岳池转身离去。
裴乐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差点晕过去,莫衍赶紧搂住她,拦腰抱起,拾级而上。
在关上门的时候,莫衍微微侧目,“拾二,你走吧,我不需要解药。”
裴乐靠在莫衍怀里,看了一眼拾二,便闭上了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她能说什么,求着拾二救莫衍的话,裴乐实在说不出口。
院中只剩下曲易和拾二,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曲易拍拍拾二的肩膀,擦肩而过,走出院子。
没错,之所以不说自己就是奇靈盅毒的解药,拾二就是不想救莫衍,因为他知道裴乐爱的莫衍,就是因为羡慕嫉妒,拾二才执意要带走裴乐,他不想看到裴乐为了莫衍难过。
他对裴乐的爱,不比莫衍少。
许是冬天即将来袭,夜幕总是来的很匆忙,今晚的月亮很大,星星也很多。
月光映在湖面上,像碎银子般夺目璀璨,波光粼粼。
莫衍牵着裴乐的手,两人漫步在湖边,时不时相视一笑,时不时说着俏皮话,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落入凡间的神仙眷侣。
“冷不冷?”莫衍将裴乐的手塞进自己的袖中,轻轻的摩挲着。
裴乐摇头,拉着莫衍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仰望星空,“这里好美啊。”
“你喜欢的话,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莫衍坐在她的右侧,伸手扶着裴乐的肩膀,将她大半个身子揽进自己怀里,大手细细的摸着她嫩滑的小脸。
“好啊,”裴乐回头,莫衍的脸色有些疲惫,顺势将窝进莫衍怀中,眼底的落寞一并敛去,“皇宫怎么办?”
莫衍眉头微皱,很快散去,“乐儿,不要想太多,我们只顾眼前可以吗?”
裴乐知道他指的是拾二就是解药的事情,她握住莫衍的手,“好,反正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
莫衍身子一僵,抬手就将裴乐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住她的后背,一手摸着她的脸,幽眸如潭水般深邃,近乎能将人给吸进去。
“乐儿,答应我一件事。”
裴乐搂住莫衍的脖子,玩弄着他垂在胸前的长发,点头,“什么事?”
良久,莫衍缓缓开口,“好好活着,不要像燕台和邱玉臣那样。”
裴乐嘴边的笑一点点凝固,仿佛那日邱玉臣追随燕台跳崖的事情就在眼前,她心尖骤然一紧,浓浓的睫毛遮住了她眸中的惆怅。
再次抬头时,莫衍见到是裴乐的笑如温阳,她说,“你当我傻啊,我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这大千世界,吃遍天下美食,才不舍得死呢。”
而她却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莫衍,我不能答应你,我的选择会和邱玉臣一样。
莫衍心中闪过一瞬的失落,但是很快又觉得这便是他想要的,他的裴乐要一直快快乐乐的,不管他是生还是死,都应如此。
莫衍欣慰的笑着,“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吃遍天下美食,可好?”
裴乐点头,将莫衍的脖子一点点往下拉,鼻子在他鼻尖上蹭了两下,“好!”
两人笑笑,相对无言,但是彼此想说的话都在对方的眼中,热烈且缠绵,就像落在湖边上的月亮,分不清真与假,虚与实。
“乐儿,我爱你。”莫衍摩挲着裴乐的小脸,嗓音低沉,夹着说不清的情愫。
他的指尖微凉,裴乐盯着莫衍眸中自己的影子,她愣神片刻,微微一笑,湿了眼眶,“我也爱你,莫衍。”
莫衍低头,一点一点的吻掉裴乐的泪,像是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从她的眼睛,鼻子,脸颊,最后含住她的红唇,慢慢的吸允着,侵占着。
清幽的月光下,两人忘情的拥吻,湖面上的波光粼粼一圈圈荡开,映照在他们身上,好像五彩的光芒将他们笼罩在其中,美轮美奂。
回去的时候,拾二坐在屋顶饮酒,看见裴乐和莫衍回来了,他便想走远,被裴乐喊着了。
“拾二,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裴乐松开莫衍的手,给他一个安心的眼色,莫衍才径自进屋。
裴乐纵身一跃,跳上房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看已经空了的三罐酒壶,轻笑道,“酒量渐长啊,要不要跟我比比?”
拾二站着,想走又想留,抱着酒瓶,望着夜空发呆。
之前他总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裴乐,但是他现在已经伤了裴乐两次,所以他已经不知道给用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了。
“好渴啊,”裴乐抬手抢走拾二手中的酒壶,仰脖子喝一口,随后吐吐舌头,“哇,好辣好辣……”
见她像只猫一样哈赤哈赤的吐舌头,拾二冷不丁笑了,干脆厚着脸皮坐下,抢走裴乐手中的酒壶,“女人喝什么酒。”
他倒是不拘小节的喝了几口,裴乐抬手将酒壶上系着红带子解下来,一边一圈圈的绕在手上,一边说,“小孩子喝什么酒!”
“我是男人!”拾二反抗,微醺的俊脸上带着赌气的模样,还挺可爱。
裴乐打趣,“你也就几个月才长这么高的,你这叫不正常发育,懂吗?”
“你!”拾二语塞,这是事实。
知道说不过裴乐,拾二懒得争辩,抱着膝盖在一边生闷气。
“喂,生气了?”裴乐推推他,顺便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中。
拾二低头,只见手中多了一个红绳,原来是裴乐用酒壶上的红带子打了一个精致的吉祥结,上面还残留着裴乐的温度。
拾二他摩挲着吉祥,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一句道歉的话,蕴含了很多含义,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
“我没怪你。”裴乐怎会不懂。
拾二正欲再喝一口酒,听到裴乐的话后,手中的酒壶便掉落,从瓦片上咕噜噜滚到地上,啪的摔个粉碎,酒香满院。
“明天,我就和莫衍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