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上一直睡到下午的何娜是被女人高亢的尖叫声吵醒的。
睁眼看看自己睡的地方……何娜的精神是一阵断片的恍惚。
这里还真是不同寻常啊!
卧室里宽大朴素,入眼只有白和灰两个颜色。
白色的大床靠窗放着,另一侧的窗边摆了两把沙发椅。
落地窗外是青葱的树木和湛蓝的天空,鲜艳的色彩凸显房间内有些苍白。
没有多余的家具,没有多余的颜色。
几十平米的空间,把极简主义的风格发挥到淋漓尽致,是让人神怡的空旷感。
何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
昨天晚上在车里,她身上的衣服都弄脏了。王嘉木宽大的亚麻白衬衫套在身上,长度对她来说可以当裙子穿。
楼下的吵闹声变大,听着有几分沉闷的歇斯底里。
何娜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地上连双拖鞋都没有。
听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她犹豫了一下,光着脚出了房间。
别墅里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风格,从走廊望去虚空感极强。冷冷冰冰,高高大大,像是修道院一样清心寡欲。
吵闹声在空大的房间里回荡,像是神给讽刺加的注脚。
何娜顺着声音找去,站在二楼楼梯的角落处,她看到了楼下争执不休的男女。
是王嘉木和阿凌。
他们两个应该吵了一段时间了,阿凌喊的脸色通红,情绪激昂的像是个斗士。
比起来王嘉木的态度就平静多了。
应该是没有睡好,王嘉木的黑眼圈很深。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凌吵闹,王嘉木的眼神里是深深的疲惫。
“你还想怎么样?”王嘉木无力的笑笑,“我不同意离婚的时候你闹,现在我同意离婚了,也离婚了你也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阿凌冷哼,她说:“王嘉木,这句话是应该我问你的吧?之前怎么样都不同意离婚,现在离婚了又……是你让年十三去查我的,是吗?”
“我就说,能让你这么气急败坏的人肯定不是我。”王嘉木自嘲道,“原来是为了年十三……你就那么喜欢他?”
阿凌不回答王嘉木的话,她气势汹汹的质问:“王嘉木,你到底想干什么?让年十三查我……是想证明我出轨,然后让我净身出户吗?还是说……你想破坏我和年十三的关系?”
王嘉木从没这样想过。
无论是财产,还是其他任何……王嘉木从没想过亏待阿凌。
他连自己都能给她,那些钱财又算什么呢?
可是阿凌,却这样去想自己。
她觉得自己贪财又小气,她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有年十三和钱。
阿凌的话像刀一样,一刀刀割在他的身上。
割的他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你和年十三的关系,呵呵。”王嘉木冷笑,他无情的讽刺着阿凌,“你和年十三的关系……没有我的话,你对年十三来说算什么呢?”
阿凌狠叨叨的看着王嘉木,王嘉木摘下了眼镜,他笑:“年十三对你的照顾,是因为谁?年十三和你的交情,又是因为谁?”
“你懂什么!”阿凌不服输的反驳,“我和年十三之间的事儿,你根本就……”
王嘉木靠在一旁的白色钢琴上,笑容不羁:“都不用费心去了解,我也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
“胡说!”
“让我想想。”王嘉木强忍住心疼,镇定从容的说,“肝脏手术那年,我怕你伤心难过,所以没有回家告诉你。担心你有危险,我拜托年十三照顾你。”
阿凌攥紧手里的皮包,王嘉木静静地说:“年十三是个好兄弟,他白天跑医院照顾我,晚上就在楼下守着你……你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吧?”
年十三总以为阿凌是为了跟王嘉木离婚,才拿自己当烟雾弹。
可实际上,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一点点走进了阿凌的心里。
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年十三对此毫不知情,阿凌也是后知后觉……最先察觉到这点的,正是王嘉木。
爱人的心若是变了,又怎么会不明显?
“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王嘉木笑说,“年十三是个心中有大爱的男人,他会照顾好身边所有的人,不分男女。在他的眼中,你不是阿凌,不是女人,你只是我王嘉木的老婆……我王嘉木娶别人,年十三一样会细心关照。你在他眼中,没有丁点的特别。”
阿凌的话像刀,王嘉木的话也不弱。
他们两个足够了解对方,所以刀插在哪个位置会疼,他们是最清楚不过。
何娜在楼上看着,听着。
她觉得王嘉木和阿凌不像是在吵架,而像是在拿着利刃火拼。
王嘉木的话深深刺痛着阿凌。
她愤怒的尖叫着:“我现在不是你老婆了!我不属于你王嘉木,我……”
“但是年十三属于我。”王嘉木冷笑,“他是我的兄弟,差不多从有记忆开始,我们两个就互相关照了……别以为你和我离了婚,年十三就会对你有什么不同!你离开我,你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又同意离婚了!”阿凌瞋目切齿,“这就是你的意图?让我和年十三彻底分开?”
“也不算吧!”王嘉木笑,“你们两个都没在一起过,有什么分开不分开的?凌茹,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你在报复我!”
“你不是也一样吗?”王嘉木的手指按了按钢琴的琴键,单调的音符结束后,他笑说,“互相折磨,难道不是我们婚姻的主题吗?”
阿凌尖叫。
“王嘉木!你别逼着我恨你!”阿凌的头发蓬乱,她是暴跳如雷,“你欠我的你都忘了吗?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
阿凌指责的话没说完,王嘉木一哂。
“又要提以前吗?又要说我对不起你的事儿吗?”王嘉木受够了,他冷冷的说,“好,那我们就好好说说以前……以前你没有去上大学,难道真的全都是因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