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柔软和柔弱,正如一般女孩子那样。
她从小生长在高知家庭,优秀的父母,精英的教育。
父母把她当男孩子养,对她的要求极其严格。
不能输,不能错……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铸造了阿凌钢铁般的意志。
跟在王嘉木身边,阿凌早些年吃过不少苦。
父母不理解,亲戚不认同。王嘉木的妈妈虚荣爱惹事,很多时候她都和王嘉木独当一面。
最开始和王嘉木爱的甜蜜,慢慢被生活一点点的消磨干净。
最初爱的坚定,变成了深深的迷茫和动摇。
新鲜感过去,反差巨大的生活令阿凌无比痛苦。
王嘉木的宠爱讨好,让阿凌觉得负担很重。
她埋怨王嘉木,也怪罪自己。
她不想认输,不想承认选择错,所以她只好默默承受。
选择就会有代价。
阿凌一直告诉自己,所有婚姻都是有代价的,她只是其中一个……即便她选的不是王嘉木,结果也是一样。
愿赌服输,阿凌忍的无怨无悔。
直到,二十八岁的王嘉木给王永阳捐了肝。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阿凌的想象。
王嘉木是王永阳儿子这事儿阿凌并不知道,当然,王嘉木也是手术后的恢复期才听说。
为了不让阿凌担心自己有危险,王嘉木隐瞒了捐肝的事实。他只说是接了笔大生意,要出去一段时间,狠狠地赚上一笔,让她过好日子。
照顾阿凌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年十三身上。
年十三,我要是不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阿凌的后半辈子就交给你了。
在被推进手术室前,王嘉木是这么嘱托的,不要告诉阿凌我去哪儿了,死也不能说。
王嘉木不照直说,但年十三心里比谁都明白。
之所以王嘉木会答应捐肝,是他们三个人都进入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结婚后没有房子的王嘉木和阿凌就住在年十三家的外间。
等年叔死后,他俩搬到了主卧,继续和年十三住在一起。
三个人一起生活赚钱,供年十三读法律。
可在二十八岁这年,三个人遇到了重大的危机。
年十三家的公产房被征收,三个人面临无家可归的窘境。
刚当律师的年十三惹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急需一笔钱去赔。
在四面楚歌的困境下,王嘉木接到了有偿捐肝的消息……为了阿凌和年十三,王嘉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在大部分时间里,年十三比金秘书还要死心眼。
王嘉木说可能是最后的嘱托,年十三是拼死也要完成。
丝毫信息没有向阿凌透露,他嘴比钢板还严。
阿凌这种要强的性格,再苦再难也不会诉说委屈。
王嘉木一走好几天,没短信没电话,阿凌也不去追问。
在王嘉木刚走的几天,年十三也没回家。
多年来,阿凌第一次感到了轻松。
不用去埋怨王嘉木的亏欠,不用去考虑自己人生的失误……这样的生活,让阿凌很享受。
这一切,都结束在王嘉木离开的一周后。
阿凌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小腿摔成了骨裂。
年十三接到电话,一路从律师事务所跑回了家。
从楼梯间直接将瘦弱的阿凌抱起……就像现在这样。
阿凌抬起头,她伸手摸了摸年十三光滑的下巴。
记忆和现实的人脸重叠在一起,阿凌微微发抖。
“年十三,我爱你。”一旦话说出口,再说下去好像没那么难了,“从四五年前开始,我就爱你,我……”
“我也爱你。”年十三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你和王嘉木,你们……”
阿凌哑声说:“可我希望你只爱我……像爱个女人一样。”
年十三动作轻柔的要将阿凌放下,他刚想松手,阿凌用力的抱住他。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年十三说:“阿凌,你先放开我,我……”
“你要干什么去?要走?”阿凌抱住年十三的腰不放,她抖的更厉害,“年十三,别走……”
何娜还生死未卜,年十三不能留下劝说阿凌。
“阿凌,你先回去。”年十三好言相商,“等我忙完了,我……”
“你别走!”阿凌听起来要哭了,“年十三,你别丢下我……”
“我没有丢下你。”年十三淡淡的说,“阿凌,就算你和王嘉木离婚……你我的关系也不会发生变化的。”
年十三一语双关。
他在安慰阿凌,他不会因为她和王嘉木离婚而疏远她。
同样的,他也不会因为她和王嘉木离婚就接受她。
王嘉木或许分不清,但年十三的感情从来都清清楚楚。
爱人是爱人,家人就是家人。
“阿凌。”年十三的电话响了又响,“你让我……”
“年十三!”阿凌忍无可忍的尖叫,“你看不清我!现在也听不到我了么!”
听到阿凌的尖叫,房间里的男孩子探出头来:“茹姐?你……”
“你给我滚!”
阿凌对着男孩子咆哮,凶的像是要杀人:“你给我滚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滚啊!”
“茹姐……”
“滚!”
年十三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阿凌。
阿凌爱死了年十三的冷静沉稳,每当年十三这样出现在身边,阿凌都觉得无比的踏实和安心。
但阿凌也恨死了这不容易动摇的冷静……因为她从来不曾撼动过年十三的心。
从来没有。
阿凌松开了年十三,她的颤抖停住,眼神也冰冷了。
年十三掏出手机看了看,他挂断了王嘉木的电话。
阿凌用手敲了敲年十三的烟盒底部,可爱的小手夹着抽出跳出的香烟。
点着火光迷离的打火机,阿凌低头燃红了香烟。
深深吸了口,薄荷的凉味儿沁入脾肺。
“呼……”
阿凌缓缓吐出了烟圈,她看着年十三墨镜里自己的倒影。
“真可笑啊!”阿凌讽刺着说,“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了你。”
王嘉木的电话像是催命一样。
年十三正要去看屏幕上的数字,阿凌突然走上前!
拿着手里的烟卷,阿凌把烟头按在了年十三的身上……烟火烧破布料,燃焦皮肤,深深烙印在年十三左侧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