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再做托儿所阿姨的活儿，你就不要再操老妈子的心啊！”王嘉木笑他，“我和何娜都是成年人了，这种小事儿就不用和你打报告了吧？”
王嘉木笑着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年十三却没他想问题那么简单：“你以为我想管你这些破事儿吗？这次不一样……你和阿凌，你们现在还存在财产争议……”
“打官司不有你呢吗？”王嘉木不想再提，“交给你处理就行。”
年十三皱眉：“既然交给我处理，就别给我添麻烦了吧！你现在和阿凌的离婚后序还没处理完，你就和何娜住在一起……这要是拿到法庭上，你想怎么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王嘉木整理一下睡袍，“就当何娜是我的室友呗！我找个合租人还不行？”
“你觉得你到法庭上这么说，法官会信吗？”年十三提醒道，“还有你那些照片……”
王嘉木的眸色一黯，他笑说：“就算这些事情都被阿凌知道了好了，她在法庭上拿这些事情来攻击我，我也不是毫无反击能力的。”
“你的意思是说……”
“这些年来，阿凌也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啊！”王嘉木笑了笑，“你查过那么多次，手上会有证据吧？”
其实阿凌做的那些事情，就算年十三手里不存证据，也是完全有迹可循的。
阿凌一次又一次从公司提走的那些钱。
阿凌带回家里一个又一个的漂亮男孩子。
即便是出轨这种事儿，他们两夫妻也永远都是势均力敌，不肯相让。
如今感情破裂到这种程度，也就更没必要相让了。
年十三夹在他们两个中间，煎熬的程度并不比二人要低。尤其是发生完阿原的事情后，年十三也考虑的比较多。
“要是可以，我还是建议你们和平的协议去离婚。”年十三说，“这是对彼此伤害最小的方式了，她……”
年十三的话没说完，王嘉木就笑了。
他的笑声里带着淡淡的伤感，还有隐隐的自嘲。
“年律师啊！”王嘉木脸上带笑，笑容却是冷冷的，“我和阿凌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提什么伤害不伤害的，不是很好笑吗？我们还会把彼此的伤害放在心上吗？”
从王嘉木提出要去寺庙开始，年十三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儿。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年十三也搞不清楚……是王嘉木和阿凌发生什么了吗？
不过听阿凌在警察局说的那些话，好像两个人之间挺正常的啊？
难道是……
“王嘉木，你是不是误会了？”年十三解释说，“前两天报警抓你的人不是阿凌，是那个……”
“谁报的警，为什么报的警，这些都不重要了。”经过这事儿后，王嘉木算是想开了，“你之前说的没错，既然捆绑在一起挣扎，不如好聚好散吧！”
“那你……”
“财产分割就交给你。”不再动感情的王嘉木，把事情想的清楚明白，“什么属于我，什么该给她……别让我吃亏，也别让她占到便宜，明白吗？”
“王嘉木……”
“这雨怎么还在下？”王嘉木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这儿能不能订到外卖……你留下吃晚饭吧？咱们两个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
王嘉木对阿凌不是深爱，不是憎恨，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
一提起阿凌的名字，想到的就是没完没了的纠缠，和没完没了的拉扯。
厌烦。
深深的。
王嘉木不想再像个傻瓜一样，一股脑儿的为阿凌不计回报的付出。
过去的情感再难割舍，也终究是要放下的。
丢掉了婚戒，王嘉木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加在他身上的捆绑，好像全都被拆掉了。
仿佛有人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茅塞顿开。
对于自己的感情，对于自己的生活，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晰明确过。
大雨一直下，何娜和年十三暂时也走不了。王嘉木用冰箱里剩的食材，简单的做了三个菜。三个人围坐在桌前，倒是挺温馨的。
“来吧，吃饭前，我简单说两句。”王嘉木倒了杯红酒，他笑说，“这次我能平安无事的从警察局出来，还要感谢二位帮忙。”
何娜受之有愧：“主要是年律师，其实我没帮上什么忙的。”
“你怎么没帮忙？你不是来看我了吗？”王嘉木撞了一下何娜手里的酒杯，他看向何娜的眼神温柔，“知道你来了，我当时真的非常高兴……”
“你有高兴吗？”年十三不给面子的戳穿，“在会客室里，你还不埋怨我带她去了吗？”
何娜尴尬一笑，她假装没有听见，低头喝了口酒。
而和何娜的尴尬比起来，王嘉木要更加的难为情。
“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王嘉木拿纸巾丢年十三，“你这个瞎子，眼神不好使，耳朵也不中用了吗？我什么时候埋怨你带她去了？”
王嘉木的“侮辱”，年十三完全不放在心上。
年十三静静的抽着烟，静静的反击说：“是我耳朵不中用，还是你脑子不好使？自己说过的话，那么快就忘了吗？”
“什么？我说什么了？”王嘉木死不认账。
年十三面不改色：“为了骗女孩子的喜欢，你还真是什么不要脸的话都敢说……要我拿出录音给何娜听听吗？”
“录音？”王嘉木还在抵赖不认，“就算你拿出录音也是没有法律效力的！那是非法的！你不要欺负我不懂啊！”
年十三无奈的摇头，他对何娜说：“吃饭吧！不用管他。”
“你把录音拿出来啊！拿出来啊！”王嘉木得意的叫嚣，“我就知道，你没有录音的吧？是吧？”
被王嘉木吵的没有办法了，年十三抬头问他：“你忘了我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录音笔了吗？”
年十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给了王嘉木一拳。
在王嘉木呆愣的眼神中，年十三说：“我连自己说的梦话都要录音，你觉得我会不会……”
“年律师，喝酒，喝酒。”王嘉木不再继续说这事儿了，他的笑容有几分讨好，“你爱吃什么菜啊？我端来给你？”
“炒鸡蛋，谢谢。”
看他俩调侃打闹，何娜忍不住偷笑……这两个人，还总一本正经的教育她成年人该如何如何呢！
其实背地里，不过跟小孩子一样，也是幼稚的很。
这顿饭吃的简单而又温馨，王嘉木和年十三喝了些酒，不过量不大，气氛非常融洽。
开始何娜还能跟着聊上几句，后来他们两个人开始聊生意上的事儿，何娜插不上话，只能跟在一旁听听。
可就算在旁边这么听着他们聊天，何娜也觉得挺高兴的。外面的雨声哗啦哗啦，客厅昏黄的灯光，给眼前的事物笼罩了一层柔美的光……这样的画面，让何娜感到幸福。
“我们是不是讲太多无聊的事情了？”年十三想把何娜带入谈话中，“何娜，你有什么感兴趣的话题吗？”
“我都行。”何娜笑说，“听你们聊天就很有趣了。”
何娜不是在客套，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们聊的正高兴时，外面有人来敲了敲门。
“现在这个时间能是谁啊？”年十三看了看钟表，“金秘书？”
王嘉木笑着起身：“很有可能啊！我换了房间的密码，估计他忘了……你们两个继续聊吧！我去给他开门。”
何娜看王嘉木去开门，她忽然有些紧张。
年十三察觉出何娜的情绪变化，他问：“你是在害怕吗？”
呃……直接承认的话，会不会有点丢脸？
“你怕什么？”年十三点了根烟，“想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了吗？”
何娜强颜欢笑：“之前我在这儿的时候……王嘉木的妈妈来过。”
年十三懂了：“陈彩珠女士不太好对付吧？”
何娜苦笑一声。
“她做什么事情了？”年十三问，“她打你耳光了？”
“嘉木先生和你说了？”
年十三笑着摇摇头：“不用你们说，我大概也能想的出来。以陈女士的脾气性格，她恐怕做不出什么太高雅的行为了。”
“你不用怕陈女士，她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年十三笑道，“别看她长了一脸凶恶妇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她没什么威慑力的。电视里那些贵妇用的手段，她是一个不会。讽刺的话稍微转点弯，她可能就听不懂了……只要你别傻到和她拼力气，基本上你就能全身而退。”
年十三老老实实的评价，给了何娜很大的安慰。
听年十三这样说，总比王嘉木的那句“毕竟，她还是我的妈妈”要让人舒服些。
“嘉木先生去了很久呢！”何娜有些担心，“他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会吗？”年十三也不太放心，“那我去看看吧！”
“我和你一起去。”
屋外电闪雷鸣，黑夜被闪光撕裂开来。
别墅里只有一楼开了灯，别的角落看着都黑乎乎的。
何娜跟在年十三身后，他们两个去了玄关。
玄关的门打开着，王嘉木就站在门口。雷光越过他的肩膀，照在了地板上。原本就高大的身躯，被拉伸的更加强壮。
“嘉木先生？”
何娜叫了他一声，王嘉木转过身来。
王嘉木的表情像是被雨水浸透，透着丝丝的凉意。而在他转过身来时，何娜也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是阿凌。
“阿凌姐！”何娜震惊的捂住嘴，“你这是……”
凌茹从未如此落魄过。
被爸妈赶出家门时没有，跟王嘉木一起受穷时也没有。
凌茹活到现在三十二岁，这是她有生以来最落魄的时刻。
因为没有打伞，凌茹浑身上下都淋湿了。她的上衣贴在身上，能看出内衣的痕迹。
她剃光了头发，帽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裤腿上满是泥泞，看样子应该是一路走着来的。
“阿凌？你没有带伞么？”年十三皱眉，“你就这么淋着雨？”
阿凌在雨水里泡了太久，她的唇发白，说话时微微发抖：“是，我没有带伞……王嘉木，你还不让我进去吗？”
“凌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王嘉木冷声回道，“这里是我家，我不会让你进来的……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就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阿凌攥紧拳头，她模样凄惨，嘴上依旧不肯服输：“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来？这扇门，也有我的一半。”
“呼！”王嘉木皮笑肉不笑的说，“既然年律师来了，你给她解释一下吧……关于现在的我，为什么有权利不让她进来。”
阿凌倔强的看向年十三，雨水顺着她的脸不停的往下流。
对法律条文了若指掌的年十三，他突然不会背了。
“我，没有地方去。”阿凌话说的艰难。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王嘉木冷冷的看她，“在我生死未卜的时候，你有关心过我吗？不是也没有吗？”
“我不敢回开发区的房子去住。”阿凌垂下眼，她的烟嗓听起来更哑了，“阿原死在那里，我……我自己一个人住在那儿，我真的很怕。”
“是吗？”王嘉木不为所动，“可是阿凌，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王嘉木。”年十三轻声说，“让阿凌先进来吧！”
“我？为什么？”王嘉木反问，“我们两个已经离婚了，离婚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既然这样，年十三，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还要让她进我家来踩满地的泥水？”
王嘉木的斩钉截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虽然年十三总劝王嘉木，要早点和阿凌的感情弄个清楚明白……可也不是闹成现在这样啊！
不说别的，这大雨天阿凌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很容易出危险的。
就算离婚，是不是也应该安全第一？
“王嘉木！”年十三的语气加重，“让阿凌先进来！无论你们要聊什么，总不能在门口聊吧？”
王嘉木上了脾气，谁说话都没用：“不行！就在这儿聊！就在这里把话说的清清楚楚！我他妈的真的是……”
“王嘉木！”
在王嘉木和年十三争执不休时，阿凌突然开口了。
“王嘉木，我……后悔了。”